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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ove2008 于 5-4-2009 14: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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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看过这篇文章
清明节的煮鸡蛋
龙 丽华
小时候的记忆里,鸡蛋是平常百姓家餐桌上的稀罕玩意儿,它们被国家拿去备战、备荒了。但因妈妈超水平的“深挖洞、广积粮”,每年有那么一天的早晨,我总是能够得到两个或白或红的煮鸡蛋,这一天是清明节。姥姥说:“清明节吃两个煮鸡蛋,眼睛会变得又园又亮。”
那时候,我不喜欢吃煮鸡蛋,确切地说是不喜欢吃鸡蛋黄,咽下那园园的鸡蛋黄真比登天还难,但又不肯把来之不易的鸡蛋拱手送出去。“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耍点小花招,就从妹妹手里骗来了白白的鸡蛋清,妹妹那一天就能吃四个鸡蛋黄,阴谋得逞后的我乐不可支。随着妹妹渐渐长大,行骗就有了一定的难度,我只好把姥姥的话篡改成“清明节吃四个鸡蛋黄,眼睛才会变得又园又亮。”妹妹比我小六岁,没能识破我的诡秘伎俩,我也就总能美滋滋地吃四个鸡蛋清。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妹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明亮明亮的,对镜看看自己,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悔不迭。
上大学后,在一天晚上熄灯后的“卧谈会”上,我把小时候吃鸡蛋的革命历史对七位姐妹一说,高分贝的笑声顿时划破了宿舍楼寂静的夜空。住在上铺的雁探下半个脑袋,连着问了两句“这是真的吗?”“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妹妹。”我说。我家就在学校所在的滨城,妹妹常到宿舍来玩。
记得是校园里开满了黄色迎春花的一个下午,雁让我陪她去离校门口不远的农贸市场换鸡蛋。那时,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每月的粮食标准是三十五斤,居全国人民之首,除校伙食科扣去二十斤用于食堂周转外,我们每月都能领到十五斤地方粮票,寒暑假时,外地的同学还能领到“含金量”比地方粮票高得多的全国粮票。不管是什么粮票,在我们手里往往存不上多久,到农贸市场走一圈就变成了鸡蛋。
“一下子换这么多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雁把十二个鸡蛋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红色的尼龙绸口袋里。“明天是清的生日。”雁的脸上写满了热恋。清是雁的男朋友,与我和雁同班。两人早就开了同吃、同学、不同住的先河,成了校园里的模范情侣之一。“明天可是清明节啊!清……”话刚说了一半,我忽然一拍脑袋,大彻大悟:“看来清的名字真是名符其实呀,清明节出生的。”雁笑盈盈地说:“清享受“特权”,给他四个鸡蛋,你、我、还有洁、健,鸡蛋面前人人平等,一律两个。我们来个双管齐下,一来庆祝清的生日,二来呢,让我们的眼睛都变大变亮。” 八十年代初,全国人民都还没有“脱贫”,也没有“让一部份人先富起来”的号。我们班的大多数人都享受国家发给的助学金,金额高低不等,最高的也不过每月二十二元,凭当时的阶级觉悟,是绝对不敢用人民培养国家栋梁的钱,去开生日派对的。
第二天早餐时,我们占领了食堂的一张桌子,鸡蛋是雁和我用电加热器煮熟的。雁宣布:“所有的鸡蛋都被顶破后才能开吃。”于是大家四面出击,“扑嗤”一声,清手里的鸡蛋现出了一道道裂纹,胜利者是攥在雁手里的那个鸡蛋。洁借机发挥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清将来当一把手肯定是没指望了。”“嗨,嗨”清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地位诚可贵,眼睛价更高,只要眼能亮,甘当二把手。” 我们被他的“歪诗”逗得捧腹,开怀的笑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兴奋中,我们的眼睛似乎比平常亮了许多,当然最亮的要数清和雁了。自知不高明的骗术骗不了同龄人,我只好硬着头皮对付那两个鸡蛋黄。说来也怪,它们竟顺利地通过了嗓眼儿这道“封锁线”。别说,感觉还不错。
光阴荏苒,岁月悠悠。几年后,洁去了美国,拿了绿卡买了房子;健留在国内坚守阵地,成了实权派;清和雁还有我东渡扶桑,成了东京上班族里的三个分母,时尔小聚时,煮鸡蛋成了我们念念不忘的话题之一。“横看竖看,雁的眼睛真的长大了许多,清的眼睛也比以前亮了。”我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雁得意地一扬脑袋:“清明节的煮鸡蛋,我和清吃了十几年了,还能没效果?”
又见清明。一不留神,就想起了过去了的时光,想起了渐渐久远的校园的早晨。怀旧的情绪促使我写就了这篇短文,愿清明节的煮鸡蛋在众多温馨美好的记忆中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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