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长篇·《失贞年代》最新版

2004-10-29 · 4398 阅读
第一章
  
  (1)
  
    多年以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惹人讨厌的蟑螂在武昌司门口的阴暗角落里蹿来蹿去。我外表看似斯文,说话不温不火,但内心实则桀骜不驯、凶狠好斗,我和甘勇曾经率领一帮弟兄把整个司门口搅得鸡犬不宁,我们的名字也因此遗臭周遭几条街。
    派出所我进去过多次,我管那个长着一副马脸的姓黄的片警叫黄鼠狼。有一次,黄鼠狼把我拽到派出所,吼我说,你再闹再闹,我送你去少管所!我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凶什么凶,再凶我告诉甘勇他老爸扣你奖金,说完就扬长而去。此话噎得黄鼠狼直翻白眼。甘勇和我是喝过血酒、拜过把子的哥们,跟我一个德行,打打杀杀比我还狠,那时候他老爸是武昌公安局的一个头头,很有些实权。我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依仗权势来欺负弱势群体。
    我之所以退出刀光剑影的少年江湖,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一个叫张迎春的女孩,她是校长的千金。当时我像个花痴一样地迷上了那个大眼睛、长头发的女孩,但她对我的追求不屑一顾,还当面把我花了三个晚上写的一封情书撕得粉碎,并且冷冷地抛下一句:“去死吧,只有猪才会喜欢你这种混混!”这事很快被张迎春告到班主任那里,我立即成了全班师生口诛笔伐的对象,只有甘勇还和我站在同一个阶级阵营。张迎春她老爸还专门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恶狠狠地警告我,你敢再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就开除你,并且打断你的狗腿。不过,他没敢拿我怎么样,倒是怀恨在心的我真的打断了张迎春她家养的一只母狗的右腿,张迎春她老爸明知是我犯下了这桩骇人血案,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拿我根本没辙。
    话说回来,张迎春的羞辱,使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自以为是的少年英雄豪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把自己关在阁楼里,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思考张迎春为什么把我和猪类比。而就在这个夏天,我最亲密的战友——甘勇在和紫阳路的一个帮派打群架时,被对方用一把生锈的日本马刀刺破了心脏,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壮烈牺牲了。甘勇的惨死,终于让我下决心彻底告别这段血色青春。我悲哀地意识到,很多时候,暴力非但不能使自己成为英雄,反而连爱情和性命都保不住。
    从高一下学期的那个秋天开始,我发愤读书。许多人起初想看我的笑话,认为我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认为我这个扛着一颗猪脑的人天生就只会吃喝玩乐、寻衅滋事,但随着我每次测验成绩的节节上升,大家转而对我刮目相看。我记得高三上学期的一次全年级模拟考试,我的总分名列第二,许多女生因此向我暗送秋天的菠菜,张迎春也翘着小屁股围着我转,但我连正眼都懒得瞧她。那时我终于懂得一个道理,要想赢得美人欢心,不能依靠武力,只能智取。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学,四年后我又回到了武汉,在位于水果湖的一家杂志社当上了编辑记者。我投奔的这家杂志据说每期发行量接近500万,是全国最畅销的杂志之一,招聘条件比较高,我靠在大学期间发表的一些无病呻吟的文章得以顺利进入,因此颇为得意了一阵子。
  其时,张迎春早已淡出了我的青春往事,我发现自己当初追求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一种逞强好胜的少年英雄情绪,那时,张迎春不仅是校长千金,还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找她做马子无疑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但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的是有眼无珠,张迎春不仅一点都不漂亮,脸上长满了雀斑,身上还有着淡淡的狐臭。
    
    
    于我而言,武汉是个永远也到不了性高潮的女人,尽管丰乳肥臀,但所有的娇喘和呻吟都是如此做作,让人欲罢不能,却又索然无趣。我就在这座缺乏荷尔蒙激素的城市里挥霍时光。从我住的地方到杂志社,开车只有不到15分钟的路程,我每天早晨开着那辆二手的切诺基去上班,在办公室里签个到,然后就回家坐在电脑前写稿子。午饭过后,剩下的时间就基本属于我自己了。我可以跷着二郎腿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悠闲地喝茶吹口哨,可以和我刚认识的女网友煲电话粥,还可以对着墙上金喜善的巨幅半裸画像自慰。
    2000年秋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常常搞不清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尤其是在下雨天,看着窗外缓慢蒸腾的水汽和沿着古老屋檐寂寞滴下的雨珠,我就感觉做爱成了这个世界唯一让我留恋的理由。
    我的父母早在两年前就随我姐移民到了加拿大,我一个人住在武昌司门口那幢辛亥革命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式阁楼里。据说这幢阁楼在解放前是武昌一带小有名气的妓院,名叫媚香楼。它顶着一头衰草矗立在周遭高楼大厦的夹缝中,像个始乱终弃的二奶,显得特别娇弱和无助,朱漆斑驳的门窗和楼梯扶手上雕龙绘凤,残存着旧时大武汉的盛世浮华。有时我把鼻子贴在墙壁上,还能嗅到古老木板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胭脂味道。我天生对女人缺乏免疫力,不知是否就跟阁楼里面百年不消的脂粉气有关。
    我曾听别人说,民国后期,这里住着一位名叫百合的绝色女子,她爱上了一位国民党军队的少尉,后来那位少尉随败军撤退到了台湾,说好过一两年就回来接百合,谁知从此就音讯杳无。解放后,百合成了被无产阶级劳动人民重点改造的对象,但不久就在一个雷雨夜穿着绣花鞋跳楼而死,有人说她是思念过度,精神失常自杀,有人说她是以死来抗争一个专政干部对她的凌辱。我们家搬过来的时候,我常常有意去阁楼里寻找昔日风花雪月留下的痕迹,但我只在13岁那年从天花板的裂缝里抠出一个金耳勺。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这个镂满精致花纹、在血色太阳下闪烁着神秘古老光泽的金耳勺,是否就是当年百合为了赎身而私藏的宝贝呢?
    我的脑海里总是充满这种古怪的念头。
  2002年晚春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武昌街道口的宝通寺山门外面,我碰见一个据说可以看见前生和来世的游方僧人,他仔细看了我的面相,说我的前生是一头猫:懒散、敏感、多疑、外表沉静,但内心暴戾凶狠。
    
    
  
  
  (2)
  
  中午一场春梦刚醒,我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惬意地喝着君山毛尖一边晒着暖暖的太阳,沈小眉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她休息,问我有没有空陪她出去逛街。我说每次陪你逛街我都得给你拎着大包小包,你是不是又想压迫可怜的劳动人民了?她说哪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没事我哪敢劳您大驾。
  我问沈小眉今天怎么特殊了,是要订婚了还是要结婚了,是不是有了那个小白脸的英雄后代准备传承未来了?沈小眉说,姚哥,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不好,我早就跟小白脸吹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顿了顿,沈小眉又说,姚哥,你真是丧尽天良,你每年大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生日你就从来没记得过!
  还没等我辩驳,沈小眉就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想想沈小眉的话不无道理,心中就有些愧疚。每年我过生日,她总是到处张罗着,好象过年一样:帮我整理房间、洗衣服、去臭气熏天的菜市场买鸡鸭鱼肉,并且亲自操刀下厨,虽然她做的菜不是太淡就是太咸,不是夹生的就是煮得跟猪食一样,但心意还是很到位的,要知道她在家里可是个娇生惯养的资产阶级小姐,连乳罩和内裤都是她老爸帮着洗的。我抽烟时爱玩弄的ZIPPO火机,我被同事羡慕不已的雷达手表,我跟女网友发短信调情时喜欢用的手机,我系的鳄鱼皮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沈小眉送我的生日礼物。
  有一次沈小眉问我,知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随口说是正月初四吧。她说不是。我又信口胡驺道,那就是八月十五。气得她差点把我的耳朵给拧下来放进烧腊铺,然后她在我耳边以120分贝的高音大吼道,姚伟杰,这回你给我记清楚了,本小姐的生日是2月17!2月17!直到我像和尚念经似地把2月17日这几个数字唠叨了数十遍,她才恨恨地把手从我的耳朵上移开。但很不幸的是,我天生对数字极不敏感,有时连自己的手机号码也记不住,这不,今年的2月17,我又忘记了是沈小眉同志伟大的诞辰。
  
  
  沈小眉是我的小学同学,浪漫点说是青梅竹马。她家住在阅马场,一幢很古旧的欧式花园,一年四季墙上总是缀满了各种绿荫荫的爬行类植物。最初,是解放前的一个洋买办住在这幢花园里,后来它又成了一个国民党将军的私宅,再后来被沈小眉的祖上——当时汉口赫赫有名的“瑞福源”钱庄老板买了下来。沈家花园后面是一条铁路,小的时候,我常常坐在铁路旁边那堵残损的古城墙上看着火车呼啸而过,没有火车的时候,我就那样无聊地看着铁轨沉默地伸向远方,想象远方会是一个怎样花花绿绿的世界。
  沈家花园的围墙很高,有一张很大很牢固的镂花铁门,铁门上方还有倒刺,那时我还不敢进去,只能远远地看着里面神秘而高大的房子。有一次,读小学二年级的我放学后从沈家花园门前经过,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铁门里面向我招手,哥哥,陪我一起打球好不好?我一个人不好玩。我停下了脚步,笑着打量她,很想进去,却又迟疑。这时,里面的女主人打开铁门让我进去了,她笑着说你就陪小妹妹打球好吗?等会我给你买个冰棒吃。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就是沈小眉。那时她还没上学。沈小眉比我低两届,她在我们学校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已经读三年级了。
  沈小眉的老爸老妈是属于中国最早一批下海经商的人,有海外关系,祖传的家底又颇为丰厚,所以沈小眉从小养尊处优,显得与众不同,穿着都是名牌,一些喜欢吃醋的女生还暗地里叫她狐狸精。沈小眉骨子里有些孤傲,很少跟同学来往,除了有时嶝噔噔地跑上楼来找我闲聊,她课间休息时分一般都是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因为她不合群,老遭同学的欺负,有了委屈她就哭着鼻子来找我诉苦,我就常常为她打抱不平,因此别人总臭我跟她是一对儿。但臭归臭,我为她打过几次狠架后,就真的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后来,我们考上了不同的中学,但还是会经常来往。每次她有什么难言的心事,跟父母都不说,却会毫不保留地告诉我。
  有一次,沈小眉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辛亥革命纪念馆后面的树林里,说有个男生给她塞情书,她怕极了。其时我刚从张迎春的情书风波中走出来,我对她说,你千万不能把这事情告诉老师,否则那小子的前途就完了。她一脸害怕地问,姚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问她,你喜欢他吗?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有点,他长得很帅,像黎明。我说,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跟他谈谈,但你事先不要告诉他。如果你们俩是真心喜欢,就好上吧,但也要等中考以后才能好上啊。沈小眉无比信任地望着我,使劲地点头。
  两天后的傍晚,沈小眉把那个男生约了出来,还是在辛亥革命纪念馆后面的树林里,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估计隔了5米的距离。我突然从灌木丛后头冒出来,故意敞开胸前的衬衫,露出张牙舞爪的文身,我拦住那个男生,斜着眼睛问,听我妹妹说你喜欢他?那个男生好象被我吓坏了,以为我要找他算帐,他转身就想跑,被我一把拽住了,我说你跑什么跑?他结结巴巴地分辩道,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喜欢你妹妹,她长得,长得不好看,学习成绩又差,我是根本,根本不会喜欢她这种女孩子的,是,是她自作多情吧。听到这里,我猛地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操你妈,胆小鬼,就你这熊样也配追求我妹妹,快滚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我狠狠地踢了他屁股一脚,他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树林。
  沈小眉早在一旁气得掉下了眼泪,她也没想到那个长得像黎明的男生如此窝囊,为了保全自己,还说话来伤害她的自尊心。其实,沈小眉成绩虽然很一般,但长相绝对漂亮,那小子诋毁她,不过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安慰了沈小眉好一会,她才止住了眼泪,我说这样的软蛋你再也不要理了,哥以后给你介绍个好的。沈小眉还是余怒未消,她恨恨地说,我才不要呢,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下流、卑鄙、无耻!我笑呵呵地说,小眉,那你不是把哥也骂进去了?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下流卑鄙无耻呢?沈小眉噘着嘴唇说,谁骂你了,我是说除了你之外。
  我和沈小眉往树林外面走,她右手拿着一根被折断的树枝百无聊赖地挥舞,脸上凝结着仇恨,好象在抽打哪个负心汉。突然,她尖叫一声,树枝上的一根木刺扎进了她的食指,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我赶紧用指甲去帮她拔嵌在食指肌肉里的木刺。
  终于拔出来了,沈小眉感动地对我说,姚哥,你真好!我坏笑着说,是啊,我这样的好男人全世界绝无仅有,你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就嫁给我好了,我不嫌弃。沈小眉红着脸说,姚哥,到时你可别反悔哦。我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3)
  
  沈小眉刚刚进入高中,她的母亲就因为直肠癌去世了。她的父亲没有再娶,而是把独自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沈小眉家应该算是典型的超生户,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分别比她小四岁和五岁,但因为她家里有钱,她父母也不是国家干部,因此也就是罚款了事。沈小眉后来考上了武汉一所并不出名的大学,读的是金融管理,毕业后,在父亲的一家服装公司搞人事管理。她父亲名下,有一家服装公司、房地产公司,还有一家苗圃,四季鲜花灿烂,但并不挣钱,那完全是为了沈小眉的爱好才开的,她每周都要到位于东湖边的苗圃打理一番。至于那家服装公司,沈小眉去上班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但工资奖金照拿不误,让我羡慕得要死。她不想去的时候,就是满大街疯狂购物,或者趴在沈家花园里睡大觉。都说喜欢睡觉的女人皮肤好,沈小眉的皮肤就是典型代表:白皙细腻,嫩得像豆腐,可以掐出水来。但嗜好睡觉也给所有的女孩子带来一个她们不想面对的残酷现实:长胖。
  沈小眉的体态像杨贵妃,丰满性感,却绝谈不上肥胖。但她还是常常不满意自己的体形,老对我抱怨说要去韩国做抽脂手术,我每次恐吓她说,做了抽脂手术,身上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到时就嫁不出去了。她听了,才犹疑着一直没去。事实上,我比较喜欢丰满的女人,只要胖得不是太难看,至少丰满的女人垫在男人身下是很舒服的,我一直认为,这跟大多数人喜欢躺在舒适的沙发上,而不喜欢躺在硬木板上看电视是同样道理。但沈小眉却不这么认为,她鄙夷地说我喜欢女人丰满,是因为我是个崇尚肉欲的好色男人。
  追求沈小眉的男孩子一直挺多的,说有一个加强连有些牵强,但说一个有加强排又少了点,我帮她参考过的至少就有6个,但我从没有发现她跟哪个男孩子真的牵过手,顶多是看见别人当过她逛街时的搬运工,用她自己话来说就是“都不来电”。我曾经问沈小眉对什么样的男孩子来电,她说她喜欢正义感强的,但又不能迂腐;带点坏坏的味道的,但又不能有流氓习气;会关心体贴女孩子的,但又不能没有主见像个老好人;不能太小气,但又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她列举了足足十几条标准,我听得头都大了。我笑嘻嘻地对她说,这样的好男人已经绝迹500年了,如果找不到,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啊?
  她却一脸狐媚地说,谁说我要当老处女了,我记得某人拍着胸脯跟本小姐发过誓,如果我以后找不到对象,就嫁给他。我一听,大叫“救命!”赶紧夺路而逃。沈小眉对此耿耿于怀,气恼得整整两个星期都没理我。
  最近沈小眉谈了一个对象,省委的一个高干子弟,长得还有点小帅,个子高高,细皮嫩肉的,就是太娘娘腔,言行举止像极了《白蛇传》里的许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跟他俩一起吃过披萨,那次明明是沈小眉说好了他们俩请我,临到买单时,那小白脸就是迟迟不肯掏钱包。当服务员拿着单子过来结帐时,他借口接电话跑到了门外,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偏偏那天沈小眉忘了带钱包,最后还是我买了单,250块啊,相当于我在报纸副刊上发表两篇文章的稿费!凭什么帮沈小眉参考对象还要我出血,真是个二百五,想起来心情就巨不爽。
  更可气的是,那次我比他俩后去,我把切诺基停在一辆崭新的别克旁边,车尾稍微有点斜,挡住了别克的去路。我没想到那辆别克是小白脸的。从披萨店出来时,他狠狠地踢了我的切诺基一脚,骂道,什么人把这破车开出来丢人现眼,也不怕笑话,蹭坏了我的车赔得起吗?我走过去冷冷地说,这车是我的,你别踢坏了你高贵的脚丫子。小白脸看着我一脸阴沉,他有些尴尬,赶紧拽着沈小眉上了自己的别克。沈小眉知道我看不惯那个小白脸,以后在我面前就再也不提他了。
  想到如花似玉的沈小眉以后可能被这个二百五每天晚上合法地蹂躏,我就有些窝火,因此没少在她面前说小白脸的坏话。有一次我在沈家花园看影碟,周星驰主演的一个搞笑片,讲的是乾隆时期的一个宫廷爱情故事。我对沈小眉说,我觉得这里面的太监小李子说话很像一个人。沈小眉问像谁。我挤眉弄眼地说像你的小白脸啊。沈小眉听了,直朝我翻白眼,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我想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认同我的看法的。还有一次,我故意在沈小眉面前造谣说,看见小白脸在洪山广场旁边的家乐福和一个姑娘勾勾搭搭,行为暧昧。我还煽风点火说,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是绝对靠不住的,即使结婚了,也后患无穷。沈小眉听说后,神情立即严峻起来,她柳眉倒竖,拿起手机开始质问小白脸为什么要朝三暮四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趁他们在电话里激烈争执的时候,我忍不住跑到洗手间幸灾乐祸地偷笑了好一阵子。
  
  
  听沈小眉说跟那个小白脸吹了,我高兴得眉开眼笑。我想要是沈小眉真的嫁给他的话,我和她还能不能做成朋友都很难说,至少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我是不会去他们家的。
  我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掏出手机拨打沈小眉的电话,响了几下,她可能是还在生闷气,故意不接,我不屈不挠地打着,她终于接了,一开口,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快说,我马上要出门了,没时间跟你闲聊。我笑嘻嘻地说,小眉啊,千万别生气哟,女孩子生气容易起皱纹的。沈小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管我呢,我变丑了又不要你娶!我说最近连续熬夜写稿脑袋整天昏昏沉沉的特别容易健忘,昨天还把刹车当成了油门差点弄出了人命,所以一不小心把她的伟大诞辰给忘了,实在不是出于主观故意,而是为了祖国的新闻事业呕心沥血艰苦奋斗以至于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的原因,希望她能够体谅我,如果连她这样的红颜知己都不能够体谅我,那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悲哀。
  我感觉自己很有表演天赋,说得差点声泪俱下,估计沈小眉在电话那头也听得起了恻隐之心。她的语气柔婉了很多,她说姚哥,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写稿子那么拼命干什么,你又不需要养家糊口。我可怜兮兮地说我要娶媳妇啊,没钱谁肯嫁我。我说我每往银行里存一万块钱就好象摸到了女孩子的一根手指,现在我连女孩子的五根手指都没有摸全呢。沈小眉一听,在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说姚哥你堂堂一个编辑记者,怎么这么俗气,现在有些女孩子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势利,她们嫁人是不看男人有没有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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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45: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狮租房
第十八章
  
  (69)
  
  我跟郭颂联系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沈小眉,一个是林雅茹,这两个我身边最亲密的女人怎么可能出卖我呢?我问沈小眉,你有没有把我跟你说的这件事情跟其他人说过?沈小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没有!我反复盯着她,说,你再想想看,有没有无意中跟人提起过?沈小眉噘着小嘴,有些生气地说,姚哥,你该不是怀疑我和徐锋串通一气来算计你吧?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无意中走露了风声。沈小眉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再次肯定地摇了摇头,说,姚哥,我真的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怎么可能多嘴跟别人说,你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沈小眉,她没有理由害我,何况我很清楚她的个性,她不是一个饶舌的人,我的事情她一般都不干涉,她也很少和她的那些姐妹们嘻嘻哈哈地扯淡。
  那林雅茹呢?她远在西藏,不可能知道我和郭颂最后一次对话的情况。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她和我后来的频繁交往早就被老谋深算的徐锋发觉了,但他故意不动声色,却暗中派人跟踪我,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想干什么。我在桥墩下挖出那个铁匣子,他们以为里面藏着什么秘密,结果就抢了去,没想到歪打正着,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徐锋这样做,我一点都不奇怪,他不缺乏智商、财力物力和人手。想到这里,我沮丧不已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很后悔自己当初粗心大意,我和林雅茹最近频频联系,怎么就没想到狗日的徐锋会起疑心暗中派人跟踪我、报复我呢?现在证据丢失了,徐锋一定有所准备,他可以立即转移或销毁制造毒品的生产线。
  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差点被一把椅子拌倒在地。沈小眉惊讶地问我做什么,我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报警!我想如果警察赶紧采取行动,也许还可以在徐锋的制毒现场查获一点蛛丝马迹。
  那个110的女接警员听了我的叙述,简直不敢置信,康民药业集团那么大一个企业,徐董事长是武汉的社会名流,赫赫有名的优秀企业家,怎么可能去制毒贩毒呢?她很严肃地在电话里对我说,先生,报假案是犯法的!我愤怒起来,吼道,你接不接警?!要是贻误了抓捕罪犯的良机,你吃不了兜着走!那个女警可能有点害怕了,她态度缓和了些,问了我现在的位置,然后说马上通知附近的警察直接跟我联系。
  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开到了沈家花园的门口,我和沈小眉早就等候在那里。两个身材臃肿的巡警斜吊着眼睛问我怎么回事?我简略地把和徐锋药业集团里的药剂师郭颂怎样联系,以及刚才被偷袭的事情一股脑儿告诉了他们。他们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传奇故事,一个警察还把身子凑到我跟前闻了闻,想知道我有没有喝醉酒。看他那眼神,好象恨不得要问我一加一等于几。我急切地说,你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否则徐锋的犯罪现场就被清理干净了。年纪稍大一点的那个巡警漠然地跟我说,先生,搜查和抓人是要有证据的,空口无凭,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何况徐锋是个名人,我们更应该小心谨慎,得跟上级请示一下,这样吧,你先和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有什么消息明天再回复你。
  我一听,肺简直气炸了,明天?!有一夜的工夫徐锋足以销毁所有证据,你们这些警察再去还有个屁用!见我污辱神圣的人民警察,那个年纪轻一点的警察怒目圆睁,粗声粗气地说,你合作点,不要妨碍公务!
  他妈的,我瞪了他一眼,什么人民公仆,百姓卫士,老子一片红心来报案,反而弄得我好象是个罪犯似的。但看着警察腰间别的枪套,我把牢骚话生生地吞了下去。我想再跟他们磨嘴皮子也无益,只有去派出所做笔录了。现在就看老天保不保佑徐锋了,如果老天都保佑他,我姚伟杰就只好认栽了,说不定到时还落个报假案的罪名,来个治安处罚什么的。
  在派出所做笔录时,讯问我的那个警察呵欠连天,一双腿跷在椅子背上,估计是香港脚,臭气熏天。他问我是什么职业,我说是记者。那个警察顿时轻蔑地笑道,你们记者最喜欢出风头了,专门把些小事搞大,一粒芝麻也被你们写成是一个西瓜。你们是不是巴不得天天火车出轨,飞机坠毁,轮船沉没?我恨不得说巴不得有块陨石飞下来砸在你的猪头上,但话到嘴边又变成,警察同志,希望你不要跟我谈这些跟报案无关的问题。
  那个警察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两条腿一下子从椅子背上放下来,但也许是想到我并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奈何我不得,他鼓着金鱼眼瞪着我,牙齿咬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发作。
  做完笔录,走在阅马场清冷的大街上,我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当当当地响了12下,人群的欢呼声随着绚烂多彩的烟火一股股升向武汉的夜空。
  圣诞节终于来临了,传说中,天使会在这个时刻向世人报告耶稣降生的喜讯,可是,等待我的,到底是天堂的福音还是地狱的悲悯呢?
(70)
  
  第二天,我从早晨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等到人民警察同志的回复,虽然没有等到花儿也谢了,但等到一个高危怀孕的母亲被家属送到医院,然后被医生诊断为胎位不正严重难产,最后经过紧急抢救做剖腹产手术,直至婴儿呱呱坠地,被母亲喂了第一口奶,被父亲换了第一块尿片,被奶奶抱了第一下,被爷爷亲了第一口的时间还是有的。
  傍晚时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就给安安局的小李打了个电话,问他这事该怎么办?他听了也一愣一愣的,问道,姚哥,你不是跟我讲你写的故事吧?我说骗你是龟儿子!小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姚哥,这事还真有点棘手,主要是你提供的证据太少了,都是些口头说法,警察怎么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辞就去康民药业集团搜查和抓人呢?那可是武汉的纳税大户,省里重点保护的名牌企业,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轻易采取行动,得注意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那可是关系到康民集团数千人的吃饭问题啊。万一搞错了,谁能承担起这个重大责任?再说,像康民药业集团那么大的一个企业,每年涉及到的各种纠纷不知道有多少,怀着各种目的告它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单凭你的一席话,是没有人会重视的……我听了,一下子颓然起来,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像一根过了季节还吊在藤蔓架子上的风化的丝瓜。
  我跟沈小眉说想去酒吧坐一坐,她说要陪我去,说着就要去披大衣,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安全,赶紧把她按到沙发上坐下,说,小眉,你就在家歇着吧,外面挺冷的,我想一个人好好梳理一下头绪。现在证据已经被抢走了,我再也对人家构不成威胁,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沈小眉说,姚哥,那你早去早回,别喝太多酒,伤胃。我点点头。
  我开着红旗驶往东湖边的鸟语花香酒吧,这是个清吧,比较安静和雅致,还有些书报可以看,适合满怀心事的人消遣。快到梨园的时候,一辆白色的本田突然超过来,斜斜地横在我的红旗前面。我意识到不妙,正要迅速倒车逃跑,却发现后面有一辆车把我堵住了,我顿时成了瓮中之鳖。几个彪形大汉从本田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向我,随着哐当一声,一个大汉抡着一把铁锤砸烂了我的车窗玻璃,一只纹着青龙的手臂从外面伸进来,打开我的车门。驾驶室的空间太小,我根本就无法反抗,很快就被他们拽下来,重重地摁在地上,然后我的嘴巴被一团臭烘烘的东西堵住,双手也被反剪,接着我被塞到那辆本田的后备箱里。这一切都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发生,手脚干净利落,看来是职业绑匪。很快,我感觉本田车启动了,然后风驰电掣地开了起来。头昏脑胀的我根本辩不清方向,依稀只看见从后备箱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城市的灯光,最后这可怜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世界陷入可怕的黑暗。
  躺在汽车后备箱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人会绑架我呢?是徐锋?他已经拿到证据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地把我绑架?这样只会增加他暴露的危险啊!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我姚伟杰虽然写过一些批评报道,但也不至于让对方这样大张旗鼓地来绑架我。如果是有人想通过绑架我来勒索巨款的话,那倒是有可能,毕竟沈小眉继承了她老爸的雄厚家业,我背靠这课大树,还是颇有些身价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太幸运了,昨天晚上才被一伙歹徒偷袭,今天又遭一群绑匪绑架,早知道就应该去买彩票了。
  
  车子开始颠簸,看样子是行驶在乡下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我曾给一个杂志杜撰过不少惊险故事,最后那些主人公总是依靠自己的智慧绝处逢生。被绑匪塞在汽车后备箱里的情节我也写过,那个女主人公是靠用牙齿咬开自己动脉的血管,将流出来的鲜血透过车体的缝隙洒在沿途里面上,引起路人的注意才得以获救。可是现在我嘴巴被塞住了,外面又是漆黑一片,我就是想咬动脉都没得机会。其实,灾难总是在你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突如其来,并让你束手无策,那些所谓的临危不惧、机智逃生的故事几乎都是虚构,是作家们杜撰出来激励读者,并给自己挣取白花花银子的扯淡文章。
  车终于停了,我被几双大手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丢到潮湿冰冷的地上。我睁开眼一看,这是一间在乡下随处可见的废弃的配电房,一盏爬满蜘蛛网的汽灯吊在我的头顶中央。徐锋正坐在一张可以收放的椅子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估计这把明显和周围环境不协调的椅子是这些家伙动车上取下来的。另外还有六、七个彪形大汉围着狗日的徐锋站着,一个个如狼似虎,表情仇恨,靠,好象我勾引了他们的老婆似的。
  我还没开口,徐锋就一努嘴,几个大汉围上来,拳脚雨点般地落在我身上,打得我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像被绞断了,有一种被撕裂的巨疼。
  姚伟杰,我的女人你敢抢,我的财路你也敢断,你小子吃了豹子胆啊,是不是不想活了?徐锋恶狠狠地叫道。
  我明白了,原来这狗日的徐锋是来寻仇的。他拿回了证据还不算,还要和我清算历史旧账,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我万万不可和他硬碰硬,留得清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再收拾他不迟。我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嘴角挤出一缕笑容说,徐董,您别误会我,我怎么敢抢您老人家的女人?林雅茹现在没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至于那些录象带,你的手下人已经抢回去了,我们之间的梁子想必也已经解了,何必冤冤相报呢?以后我们还可以合作,可以成为朋友嘛。
  你他妈的还给我嘴硬,打!徐锋一招手,几个大汉又扑上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我昏了过去。很快,一盆凉水浇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牛鬼蛇神,心想这次真的玩完了,而狗日的徐锋就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阎王,他随意在生死簿上大笔一挥,我瞬间就会成为被打入地狱的小鬼。
  快说,录象带藏在哪里?你小子要是把它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徐锋咆哮道。
  我一听,顿时傻眼了,难道录象带不在徐锋手上,那么,抢走录象带的又是些什么人呢?
(71)
  
  估计徐锋是以为我在装糊涂,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冲电话里冷笑道,宝贝,我让你听段声音。说完,徐锋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我的手上,我顿时痛得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徐锋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手机说,宝贝,你听见你的小情人的叫声了吗?哈哈,他现在已经落在我的手上,我随时可以把他像捏一只蚂蚁一样弄死。我看你还是把录象带交出来吧,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否则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徐锋咆哮起来,他对着手机咆哮道,臭婊子,你说什么?他跟你没关系?你他妈的到现在还敢耍我老子?你们背着我偷情,费尽心机想整死我,你以为我徐锋真不知道?我早就盯住你们了!说完,徐锋把手机放到我的耳边,恶狠狠地叫道,你跟那姓林的婊子说,要她马上交出录象带,否则你活不到明天!
  我终于在手机里听到了林雅茹的声音,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但林雅茹冷冰冰的话让我大为诧异,她说,姚哥,对不起你了,那些录象带是我派人抢走的,但我并不是存心想害你,我是想从徐锋那里敲诈点钱,他太无耻了,不让他大出血一回我不心甘。我早就办好了留学奥地利的护照和签证,我现在已经离开了武汉这个伤心的地方,到了维也纳,我要在这个全新的地方,在这个世界音乐之都学习最好的音乐。但是我迫切需要钱来维持我的生活,圆满我的梦想……
  我终于明白是林雅茹破坏了我的整个计划,她根本就没去西藏,而是出国了,她雇人抢走录象带,然后用它来勒索徐锋,这一招实在是高明,把我和徐锋都狠狠地耍了一把,彼此都以为是对方搞的鬼。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太低估她的智商了。
  我愤怒地对着手机冲她叫道,林雅茹,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对你那么信任,把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希望你能安全,生活得更好,可是你却一再利用我,欺骗我,你把我害得好惨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命都快没了?!
  林雅茹的反应非常冷静,她不急不慢地说,姚哥,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原谅你吗?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却抛弃了我、伤害了我,当我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想极力挽回你的爱时,你却漠然视之,你甚至连看都不来看望我一下。当我从鬼门关里又回来时,我的心就彻底地死了,我再也不相信你,再也不相信爱情,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至高无上的真理!还有,姚哥,有一次,徐锋喝醉了酒得意洋洋地跟我吹嘘,说以前我那张卖淫嫖娼处罚通知书就是沈小眉特意给他的,就是为了让他以此来要挟我跟他在一起。沈小眉知道我跟你好时,就派人到处调查我的底细,一心想拆散我们,她终于打听到了我的那个隐痛,并且想方设法搞到了那张“罪证”,然后交给徐锋,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想我和你可能还在一起,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要报复她!我知道我找徐锋敲诈500万时,这家伙肯定会找你的麻烦,以为你跟我是一伙的,他肯定会找人绑架你来要挟我交出录象带,跟他这么久,他的行事风格我太了解了!果然一切不出我所料!现在沈小眉一定在家急得快疯了吧!哈哈,我好开心,我就是要让她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滋味,哪怕是只有一夜……不过姚哥,你放心,我还不至于狠心到置你于死地,毕竟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我敢保证徐锋不会杀害你,因为录象带还在我手上,他会有所忌惮,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现在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几句话。
  林雅茹不知跟徐锋在手机说了些什么,通完电话后,徐锋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固,充满了杀机。终于,他开口了,冷冷地说,看来姓林的那婊子还是蛮疼你的,我这次就饶了你!但你以后记住,跟我徐锋做对绝没有好下场!
  徐锋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打手就急切地说,徐董,您真的要放虎归山啊?这小子出去后肯定会到处乱说,虽然警察没有什么证据,但还是要当心他捅出什么漏子来。我看干脆把他灭了算了,以绝后患!
  徐锋狞笑着摆摆手,先把这小子的命留着,录象带还在那婊子手上,万一激怒了她,事情就不好办了。等我们拿到录象带后,再派人到维也纳那边解决了那婊子,然后把这小子也一起宰了!但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我不杀这小子,但可以让他不再给我们捅漏子。前些日子,我们不是从俄罗斯的黑市上弄到了一种阻碍记忆的“蛋白合成抑制剂”吗?我们可以给他注射几针,让他对过去发生的事情都失去记忆,这样不就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吗?说完,徐锋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些打手也跟着屁颠屁颠地狂笑。
  一阵强烈的恐惧像海底火山爆发时激起的潮水,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我想挣扎,想反抗,但浑身酸痛得爬不起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又把我像待宰的鸭子一样拎上了车,重新塞进了丰田的后备箱里……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61)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的晚上,张学友同志在武汉沌口体育馆举行个人演唱会,我找陶胖子弄了两张位置不错的门票,准备和芭比娃娃去那里勾搭勾搭。临到开场前的几个小时,我突然有急事不能去了,我给陶胖子打电话,要他替补上阵。陶胖子一听我说是陪美女,立即笑哈哈地答应了,他找我借红旗,我骗他说已经送到方成汽修美容去了,要去你自己开赛欧去。他嘟囔道,你小子不厚道,帮你做事还要我出油钱。我笑骂,你还骗老子,鬼都晓得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心思,为你穿针引线,把一个大美女送到你怀里,只差没帮你脱人家的裤子了,你是不是肾亏了还要老子帮你出营养费啊?
  我又给芭比娃娃打电话,说我去不成了,改天再请你喝茶赔罪,我约了武汉第一情圣、电视台真情栏目的著名主持人陶老师陪你去看演唱会。芭比娃娃在电话那头既惋惜又兴奋地说,姚哥,真的啊?那个陶老师主持的节目我好喜欢看哟,要是你们两个都来就好了。
  只有我知道,如果不是会插科打诨,耍点嘴皮子,陶胖子就是一堆狗屎。但我却对芭比娃娃说,是啊,著名的陶老师很难请的,今天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肯陪你去,你们就好好交流吧。我把交流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估计芭比娃娃没有听出我的话外音,她天真地回答,好撒好撒。
  到手的肥肉我却拱手让给别人,这似乎不符合我姚伟杰做事的一贯风格,如果不是因为林雅茹主动找我,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芭比娃娃推上他的贼船,今夜过后,她能不能保住贞洁很难说,陶胖子勾引女人是很有一套的,有时连我都艳羡不已、自愧不如。有一次,我和他去武大樱花园录制一期节目,我们同时看中了一个在园里背英语单词的美女,我跟她套近乎,美女丝毫不动心,但过了没两个月,我就看见陶胖子开车带着那个美女在东湖边兜风,美女的头就靠在陶胖子的肩膀上,两人的神情异常暧昧。
  心高气傲的林雅茹主动来找我,这是我绝对没有意想到的。她约我到中山公园见面,在人工湖边的一个仿古凉亭里,我看见了一身休闲装的林美人,依旧如往日光彩照人,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那天的天气并不好,阴阴的下着小雨,微凉的雨水从雕刻着飞禽走兽的屋檐上滴下来,像缠缠绵绵的情丝。林雅茹的表情不再像上次在上岛咖啡屋时那样冷漠,嘴角有了一缕若隐若现的笑容,说话也像我刚认识她是那样温温的,给人一种嚼棉花糖般的甜腻柔滑的味道,让我突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姚哥,你还恨我吗?”林雅茹问,她双手放在背后,身子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一双黑莓子般的眼睛看得我心头无比柔软。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什么?”我笑了笑,坐在栏杆上开始抽烟。
  “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忘不掉的!”林雅茹幽幽地说,“很多时候我想遗忘,想装得满不在乎,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痛苦。有些夜晚我会失眠,我会时时想起曾经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些让我感动的细节——我帮你满屋子插花;我听你讲你在司门口打打杀杀的故事;我们去雅安碧峰峡,你舍命救了我;我们去吃酸菜鱼,你跟我赌气;我们在江边吹风,我依偎在你怀里,看那个老人用毛笔蘸着水在地上写‘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唯见长江水……’”林雅茹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像两滴晶莹的琥珀。
  我也听着伤感起来,却不知道怎么是好,我想帮她擦掉眼泪,但又犹豫着,因为这个女人已不再属于我。徐锋蹦达的日子已经不多,可是若干年后的若干年,又是谁会心疼着她的疼,用一方手帕细心地帮她擦泪呢?又是谁会牵着她的手,一起去江边吹风看夕阳红呢?
  看见我还在沉默,林雅茹又说:“姚哥,我那天在咖啡屋是故意气你,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气气你,可是气过后,我又会深深的后悔,我会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往事中那些温暖的细节如色彩斑斓的羽毛轻轻拂过我的心头,林雅茹这一瞬的美丽与哀愁让我顿生刻骨的柔情和爱怜,我望着她的眼睛,说:“小雅,真的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怪你,其实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以前对你太苛刻了点,希望你能够原谅。”
  林雅茹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抽噎着说:“姚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么多年来,追我的男孩子有太多太多,但我一点都没动过心,我把我的感情都藏在我演奏的乐曲中,我在等待,在寻找,可以说这么多年,便是我心灵深处寻找真正的爱与真正的自我的过程。第一次你拉着我的手逃出吉庆街的时候,第一次看见你坏坏地笑着坐在铁门关的那个酒吧里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心就在莫名地向我低语:‘就是他!就是他!’在雅安,在碧峰峡,当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时,我更是觉得此生非你不嫁,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命已经融为了一体,我的这条命已经不仅仅是属于我一个人,它还是属于你的。可是,你最终却不要我了,我的世界就整个的坍塌了……跟你分手后,我开始信命了,信基督了,我现在每个星期天都去教堂做礼拜,可越是祈祷,我的心灵就越是感知到了这一点,我以前、现在,包括以后都会深深地爱你,你曾经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我阴郁的生活。”
  林雅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说完又埋在我的胳膊弯里哭泣起来,我渐渐感觉到了泪水打湿肌肤的冰凉。抚摸着她的秀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醉人的幽香,我的整个心都迷乱了。林雅茹并不知道,初见她时,我也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啊。我不是一个信主的人,那么我的心又是被谁默默地感应呢?还有,跟林雅茹相处,我的心里不是浮躁,不是狂放,而是像山涧涓涓小溪一样,清澈见底,静得没有波澜。这,难道不是爱么?
   (62)
  
  自从在中山公园里和林雅茹见面后,我们又开始频繁接触起来,电话、手机短信、电子邮件不断,有时我们还约了出去散步、喝茶和吃饭,在我们当初恋爱时走过的地方,重温一种叫爱情的东西。有一天下午,我们在滨江公园放风筝,林雅茹突然说有点累了,想躺着休息一下,我说那就找个茶楼的包厢坐坐吧,要不送你回家也可以。但林雅茹推托说家里借宿了亲戚,茶楼的包厢睡着又不舒服,说完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神迷离,跳跃着情欲的火焰。我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心猿意马起来,但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林雅茹红着脸开口说,姚哥,我们去宾馆休息一下吧,那里安静,也好说话。
  在香格里拉宾馆开了间钟点房,房间里布置很典雅,吊灯、书桌、台灯、椅子和窗帘都是很欧式的风格。书桌上有台DVD,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不少碟片,有钢琴和单簧演奏,有小提琴和萨克斯乐曲,我们挑选了一张碟片放进去,都是中国民族乐器演奏的经典,坐在宽适的布艺沙发上,我们一遍遍地听《春江花月夜》、《二泉映月》、《梁祝》、《胡笳十八拍》等等,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依偎在了一起,她的秀发拂在我的脸上,如春风掠过湖面,我的下巴蹭着她的脖子。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些暖,抱着林雅茹被情欲燃烧得滚烫的身体,我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半躺在我的怀里,解开了我的衣服扣子和皮带,把手温柔地放了进去……有种潮湿渐渐地让我无法抵抗,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扔在桌上公文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正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时,林雅茹已经微笑着起身替我把手机拿到了面前,然后她又伏下身去,枕着我的大腿,头发垂下来,如一把竖琴,遮住了她的整个脸庞,我只能透过黑色的琴弦看见她眨动的睫毛,突然,她微启红唇,轻轻地含住,脸上满是女巫般的梦幻色彩,我顿时一阵悸动。
  电话是沈小眉打来的,她问我在哪里,要我陪她晚上去看一场电影,刚刚上映的美国爱情大片《幸福火车没有终点》。
  我说在巴山夜雨跟外地来武汉组稿的作者聊天,晚上也可能有应酬,要她自己找朋友去看电影,或者我改天再陪她去。
  林雅茹仍在不停地动作着,舌间极其温柔,一向淑女文静的她竟然会采取这样的招式,这颇令我意外,以前我开玩笑要她跟我一起浏览黄色网站,她都是红着脸死活不干的。我的头脑有些晕眩,感觉身子慢慢虚空,幻化成一道光线,飞向无比深邃的宇宙。我的话语里带着纤细的颤音,沈小眉可能听出了某些异样的气息,她问我,作者是女的吧?
  我努力压抑住林雅茹带给自己的亢奋,说,不是。
  那你们在聊什么?沈小眉小心翼翼地问。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更准确地说是我迫不及待地想配合林雅茹的进攻,我对着手机说,小眉,我和作者聊什么,这好象不是你要了解的范畴吧!
  对不起,姚哥,沈小眉道歉说,我只是随意问问,没有干涉你工作的意思,那你先忙,不打扰了,我先回家去了,明天晚上我们再去看电影吧。
  我和林雅茹从布艺沙发滚到了地上,像两滴寻找了千万年的、彼此吸引的松脂,迅速地接近,然后在窗外射进来的灿烂阳光中,颤抖着融化到了一起。
  
  光在萎缩,倦鸟归巢,世界开始寂静下来。林雅茹靠在我赤裸的胸膛上,娇喘着问我:“姚哥,我们还可能有将来吗?”
  我抽着烟,无语。将来是什么呢?我从来没想过和任何人的将来是什么样子,有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粒沙,风刮到哪里就是哪里,偶尔在某间房屋的屋顶,在长着蒿草的墙头缝隙,在某个少女的鼻尖逗留。我穿过城市的瞳仁,我掠过乡村的发梢,我飞过戈壁、荒野、大漠、海洋,在这个世界我是如此微不足道,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漫卷的柔情如潮水,一下子让我疑惑徘徊,在沈小眉和林雅茹之间,我到底应该选择哪个?我问自己,我能忘记那种被一个最爱的女人背叛而留下的伤痛吗?即算我现在能忘记,以后就不会有隐痛吗?痛的时候,我能坦然地面对自己伤口上蠕动的蛆虫吗?
  看见我在发愣,林雅茹把脸贴了上来,温柔地说,姚哥,别想了,我不会要你为难的,以后怎样,看缘分吧。我像一粒沙,浑浑噩噩中突然又找到了暂时可以栖息的枝叶,我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搂紧林雅茹,狂吻起来。
  窗户上像被谁泼了一大桶优质的墨,武汉的夜色渐渐来临。林雅茹起床穿衣服,说和我去楼上的旋转餐厅吃饭。她边戴乳罩边问我,姚哥,徐锋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坏吗?
  我问,你是不是还不相信?
  太恐怖了点,是有点难以置信,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林雅茹边说,边转过身,要我帮她系乳罩后面的褡裢。还是那只我在雅安给她买的乳罩,心又酸了起来。
  你最好马上离开他,越晚越危险。
  哦,林雅茹点点头,然后又问我,你真的有十足的证据可以告倒他?
  我说是的,我告诉她康民药业集团那个工程师潜逃的事情,说他现在已经在深圳了,等他起飞离开中国时,就会打电话告诉我有关徐锋制毒贩毒的证据放在了哪里。
  姚哥,谢谢你提醒我,否则我真的会很惨,林雅茹说,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他了,但他一直在胁迫我,我只好跟着他,还参加那个什么武汉小姐的选美大赛。他威胁我,如果不参加的话,就把我的事都张扬出去,让我没脸见人。
  这狗日的东西,他嚣张不了几天了!我恨恨地说,他会死得很难看,会为他自己造的孽付出沉重的代价!
  林雅茹走过来,又靠在了我的胸膛上,深情地说,姚哥,这个世界上,还是你最关心我。
  
(63)
  
  接连几天出门在外,我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好象后面有条什么尾巴似的,但每次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我经常在红旗的后视镜里看见有部车跟着我,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转弯,它也转弯,我超车,它也超车,咬得非常专业。但每天跟踪我的车都在变换,有时是马自达,有时是宝来,还有次竟然是辆奔驰。靠,看来级别不小!出于职业习惯,我每次都把跟踪我的车辆的车牌号码都记了下来。
  我有些担心是狗日的徐锋知道了我跟郭颂联系的事,派人来盯梢我的一举一动,但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除了郭颂以外,只有林雅茹知道这个秘密,郭颂行事谨慎,不会轻易走露风声;林雅茹受尽屈辱,一心想摆脱徐锋的控制,而且和我有那么一腿,她绝不会出卖我,也没有理由出卖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决定多观察几天再说。
  有一天上午,我从杂志社出来,顺便去中南商场买双袜子,我上电梯的时候,无意中回头发现一男一女拎着个购物袋跟在我身后。本来我还没在意,但那些天因为神经高度紧张,担心盯梢,我就多看了几眼,我发现那男的比较俊,那女的则不忍目睹,长的那个丑啊,牛高马大,黑不溜秋的,跟沙和尚有得一比,两人走在一起明显不配,却又显得亲密无间,我觉得一定有猫腻。果然,我买了袜子下楼,他们也跟在后面下楼。我上了红旗,他们则坐上了后面的一辆雅阁。我将车往阅马场开,雅阁还是跟在后面,直到我把车进了沈家花园,雅阁才拐了个弯绝尘而去。
  我给公安局的小李挂了个电话,把最近跟踪我的几部车辆的车牌号码告诉了他,要他帮我查查是哪里的。只有半个多小时,小李就通过交管部门的哥们帮我查出来了,有两部车是振寰股份有限公司的,还有几个是私家车号码,户主不便透露。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我一心防范着狗日的徐锋,却没想到跟踪我的可能另有其人。振寰公司是沈小眉她老爸创立的公司,我想她一定是发现我最近行踪诡秘,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有可能我和林雅茹幽会的事被她探到了蛛丝马迹。沈小眉请来跟踪我的是些什么人,我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她老爸公司里的员工,她很要面子,不会把这样的隐私说给别人听。我猜那些鸟人很可能是私人侦探,而车辆则是沈小眉提供的。但那些私人侦探的水平也太臭了吧,三两下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沈小眉同志一定是病急乱投医,被那些鸟人的伶牙俐嘴哄昏了头,而且肯定丢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他妈的,想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心疼。
  和小李通完电话不久,他又打过来,说,姚哥,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不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问他什么事情?小李说,你以前要我帮你核实那个什么卖淫嫖娼通知书,我当时给你回话说,是属实,但前些日子我跟那个派出所里面的哥们吃饭,他说后来撤消了那份通知书,并且已经通知了那个姓林的当事人,还向她赔礼道歉了。
  我一惊,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李说,情况是这样的——林雅茹那时还在音乐学院读书,但晚上经常去酒吧、夜总会等娱乐场所跑场子卖艺,有一天晚上,她被两个黄岗来汉的无业人员花言巧语地骗到一间出租屋,说是今天晚上生日,要请她演奏乐器助兴,100块钱一首,那女孩当时可能急需钱,人也挺单纯的,她看见那两个黄岗人穿得人模人样,说话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坏人,就跟着去了。其实那个家伙是想强奸、抢劫,林雅茹一进去后他们就对她非礼。巧的是,他们三人从酒吧出来时,被扫黄的几个便衣盯上了。便衣跟踪到了出租屋,踹开了门,当时他们三个都脱得一丝不挂,便衣也是立功心切,以为他们是在卖淫嫖娼,就把他们全都带回了派出所处理。而那两个家伙也趁那些便衣不备,将几只避孕套塞到了林雅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在派出所,两个家伙只承认是嫖娼,其他的一概否认。由于人证物证俱在,林雅茹百口莫辩,最后被定性为卖淫。她所在的音乐学院得知此事后,将她开除了学籍,但念在她平时一向表现不错,就没有将此事情公开。而公安局也念林雅茹是初犯,家里有特殊情况,所以网开一面,只处罚了她,没有将她送去劳教。前几个月,那两个家伙再次作案,这次他们还杀了人,但后来被逮住了。为了减轻罪行,他们其中一个供出了当初诬陷林雅茹的事情……
  一股悲意涌上脊背,像有人蓦地将一杯冰水倒到我的衣领里面,让我一直凉到脚底,凉到心里。武汉的秋天已经到了,紧挨着沈家花园二楼的银杏树上有几片叶子飘了下来,像一声声接受不了岁月摧残的无奈的叹息。
  可是,既然林雅茹好些日子以前就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平反昭雪,她为什么却对此事守口如瓶?她完全可以借此坦坦荡荡地离开徐锋啊,为什么却一拖再拖?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43:31 | 显示全部楼层

 (64)
  
  对沈小眉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她从家乐福里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沈家花园后,我不仅没有当面揭穿她雇人跟踪我的秘密,还主动跑上前去帮她把东西接过来,并且把她按坐在沙发上,一边很温柔地帮她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说以后体力活就由我这个大老粗去做好了,不用麻烦你这样的金枝玉叶,搞得她感动得泪眼花花地看着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很能够理解沈小眉为什么要采取如此非常手段,她只是很害怕失去我,担心我跟别的女人有瓜葛,但她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来劝说我回心转意,说多了又怕我烦躁,使矛盾激化,于是就采取了秘密跟踪的方式,这其实是女人保护爱情的一种缺乏理性但非常有效的手段。好在我智商不算太低,还没被她抓个现行。
  沈小眉贤淑勤快,对我是关爱有加,偌大一座沈家花园,她就是不肯请保姆和钟点工,一个人把里里外外收拾得整整齐齐,我的书房她一天要打扫好几遍,桌子擦得可以照出我的眉毛鼻子,后来还是我嫌她出出进进影响我写作,她才改成每天打扫一次。累了她给我捶背,困了她给我煮正宗的古巴咖啡,想要了她每次都会毫不推辞地陪我上床,极尽疯狂,让我有时怀疑她到底是天生性欲亢奋,还是为了取悦我而伪装高潮。但我竟然还背着她跟别的女人偷情。想起这些,我就直骂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她好点。
  做午饭的时候,平常连碗筷都懒得拿的我,亲自系着围裙下厨,想烧一道豆瓣鲫鱼。沈小眉歪头盯着我,把我当成火星人一样看,她问,姚哥你今天怎么啦,像变了一个人?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讨好我来了?说得我一阵心虚,故意把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嘭嘭响,虎着脸教训她,沈小眉同志,不要打消我的革命积极性好不好?你再怀疑我入伙的诚意,我就把厨房这块红色革命根据地彻底让给你了。说完,就假装去解围裙,沈小眉赶紧走过来,重新帮我把围裙系上,双手环着我的腰,笑嘻嘻地说,姚哥,那就让你革命一次好了,刚才只是开玩笑嘛,你就是喜欢当真。
  我剖鱼的时候,沈小眉就站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有时打打下手,并且不停地提醒我注意别让菜刀切到了手,别让鱼刺刺着了。我把剖好的鱼放到锅里,她又帮我切葱蒜,准备作料。可我还是手忙脚乱,不是忘记放酱油了,就是忘了加醋。沈小眉看到我的窘态,忍不住笑着说,姚哥,以后你还是别到厨房里来了,要闹革命到外面闹去。我说那可是你说的,不要再教育我整个儿一个资产阶级少爷,缺少革命觉悟。
  午饭的豆瓣鲫鱼我吃起来有点咸,沈小眉却吃得津津有味,直夸我手艺不错,说如果好好发展,再接再厉,以后失业了开个餐馆估计不会吓跑顾客。我说我要是真到了去街头开小馆子的那天,只怕你早就跟别人远走高飞了。沈小眉立即停下了筷子,说,姚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我沈小眉就这么无情无义吗?告诉你姚伟杰,这辈子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在哪里,你喝粥我也跟着你喝粥,你休想摆脱我啦!我说那看来我养了一个新潮的宠物了。沈小眉问什么宠物啊?我说跟屁虫撒。沈小眉就笑,我也跟着笑,眼里却是一阵潮湿。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小眉夹起一个鱼头正往我碗里塞,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郑婕的号码,心不知怎么就突突猛跳起来。
  我一接听,郑婕就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姚哥,你快过来,建新他——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郑婕伤心成这个样子,想必没有非常的事情,一向冷静果断的她是绝不会如此惊慌失措的。我着急起来,猛地一推碗筷,饭撒了一桌,沈小眉被我吓得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我,却又不敢吱声,大气都不敢出的听我接电话。
  我慌张地问,郑婕,你慢点说,建新他怎么了?
  郑婕却只是哭,不回答。
  我再问,她哽咽着说,姚哥,你来了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对沈小眉说,建新可能出什么大事了,我马上过去看看。沈小眉要跟我一起去,我说好吧。准备下楼的时候,沈小眉又折身跑到洗手间里,说刚在厨房里做饭,头发上都是油烟的味道,她要进去补一下妆。我骂道,你发什么神经,花痴啊,又不是带你去参加鸡尾酒会,再在那里磨磨蹭蹭,你就在家里呆着吧。说完,我自顾自地下了楼。
  我刚上车发动引擎,沈小眉就噘着小嘴跟着上来了,边关门边跟我咕哝着,姚哥,我还不是怕走出去太没形象,丢了你的脸啊!
 第十七章
  
  (65)
  
  开车赶到汉口解放大道的都市名典小区,直奔A幢2单元17楼。屋内气氛压抑,杯盏狼籍,一些烟头还在烟灰缸里冒烟,一些烟头则凌乱地丢弃在名贵的藏羊毛地毯上。郑婕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两眼红肿,容颜凋谢,周建新他老爸不时踱到窗前的一盆富贵竹旁对着手机急切地说着什么,一脸憔悴和沧桑,周建新他老妈则抱着一个枕头无声地啜泣。看见我和沈小眉进来,他们都抬起头打了声招呼,脸上的笑容僵硬,神情哀伤。沈小眉很懂事地过去安慰两位老人,我把郑婕拽到楼道里,问她建新到底怎么了?郑婕哽咽着说,姚哥,建新可能,可能不在了……话没说完,她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好象是有感应器,屋子内同时传来周建新他老妈的号哭声,如同深夜掠过雨中草原的声声狼嚎。
  我听了一阵心慌,使劲地摇着郑婕的胳膊问,你倒是说清楚啊,建新到底怎么了,哭顶个屁用啊!郑婕这才擦着泪眼告诉我——
  昨天晚上,两口子又为那个事情吵架了,周建新骂郑婕不贞,郑婕责怪周建新小肚鸡肠,周建新一气之下就跑到外面去了。后来的事情就是郑婕听警察同志讲述的。周建新在粤汉码头一个夜总会的包厢里喝闷酒,喝到醉意醺醺的时候他拨通了一张名片上的电话,这种印有“某某商务休闲中心”字样的名片经常有抱着小孩的妇女站在街头巷尾向行人偷偷散发,上面一般都写着,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为您提供高级休闲服务……
  周建新同志不知什么时候也保存了这样一张名片,看来是蓄谋已久。电话接通后,他要对方送一个女孩过来,并反复强调必须是处女,他可以出3000元开处费。对方见钱眼开,喜滋滋地满口答应,40分钟后就派人将一个还是初中生模样的女孩送到了周建新所在的包厢。搞笑的是,那个女孩还背了个书包,里面装着数学作业本,一道应用题只做了一半,想必是临时被人叫出来的。女孩虽小,举止却极为老到,一口一个哥地把周建新同志叫得意乱情迷,他俩当即就在包厢的沙发上苟合起来。女孩是不是真的处女很难说,但周建新事后确实是在沙发见了红的。正当兴致勃勃的周建新准备梅开二度时,包厢门被打开了,一群扫黄打非的警察得到有人可能在这里卖淫嫖娼的线报,于是冲了进来,抓了个现行。
  也是活该他倒霉,当天晚上那家夜总会里有他的好几个同事在喝酒看节目,周建新和那个女孩被警察带走时,他们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周建新也很不幸地看到了他的同事,他自是羞得无地自容。在派出所,周建新交代了嫖娼的事实。让他惶恐不安的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卖淫的女孩还不满14岁,和不满14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是要按强奸定罪的,他一下子就懵了。其实,如果周建新不是那么迂,他可能还不至于出事,在派出所,他一直没有向警察同志坦白他老爸的特殊身份,如果他如实地说了,或者暗示一下,警察同志可能会有所忌讳,投鼠忌器,放他一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死要面子,偏偏不说。
  那个派出所就在长江边,周建新趁警察疏忽时,突然冲出门去,往江边跑,警察反映过来后赶紧在后面撵,但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只听嗵的一声水响,周建新就消失在了夜色茫茫的江面上。警察迅速组织打捞,但一直到今天中午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江边码头只有周建新跳江时甩落的一只皮鞋。警察说,他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他当时还戴着手铐。
  周建新所在单位的领导第二天上午发现周建新没去上班,于是问郑婕,郑婕也说不知道,她只说两口子前天晚上吵架,周建新赌气出去了,她还以为他来了我这里,因为自己也在气头上,她就没跟我联系。周建新没来上班,但领导还是很快就从同事的私下议论中得知周建新昨天晚上嫖娼被警察带走了,于是打电话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负责人这才知道周建新是市委某领导的儿子,赶紧诚惶诚恐地亲自登门向周建新他老爸说明情况……
  
  我心里很清楚,与其说周建新是畏罪自杀,还不如说是爱面子的他因为看见同事知道了他嫖娼的事而羞愤跳江。我太了解他了,大二的那个夏天,我和周建新从学校坐车去上海南京路玩,因为车里特别拥挤,周建新紧挨着一个丰满的矮个子少妇站着,我站在少妇的旁边,居高临下,看见那个穿着低胸超短裙的少妇胸口露出了雪白一片,明显的没戴乳罩,我某处顿时有些坚强。随着公共汽车的一个急刹,车内人都向前倾去,那个少妇突然回头唾沫飞溅地指着周建新大骂,说他趁机对她进行非礼。
  周建新当时满脸通红,想辩解却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一车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盯着他,更要命的是还有几个外语系的MM也在车上,其中一个MM甚至是周建新暗恋的对象。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冲那个嘴唇涂得猪血似的少妇吼道,就你这样子,还不知道谁非礼谁呢!不要诬陷我们纯洁的大学生了!
  那少妇发现了新的敌人,转过头来用眼睛横我,侬说清楚,我这样子怎么啦?
  我冷笑一声,学着她用上海话说,公交车太挤,我劝侬以后上车时胸口戴副眼镜吧,明明是高度近视,眼球都凸出来了,你再不注意保护,眼球都要掉出来啦。
  一车人有一半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许多人都在窃笑。那个少妇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恨恨地朝我骂道,乡下来的臭瘪三!
  我马上针锋相对地甩过去一句,勿好意思,笑家(小姐),我再提醒你一句,以后出门记得嚼片口香糖,要绿箭的,因为侬口太臭。
  车一到站,那个少妇赶紧灰溜溜地下车了。倒是我觉得身边没了风景可看,怪可惜的。
  从南京路回来,周建新就像神经似地在寝室里不断唠叨,完了完了,那几个外语系的MM肯定把我当成流氓了,以后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当天晚上,他就出去独自喝得大醉,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醉后还跟我胡言乱语说自己想退学。后来还是我和寝室里的几个兄弟每天轮番劝慰他,说你要是退学了,别人还以为你真的在公交车上性骚扰了别人,那就更说不清楚了,听见我们这么说,周建新这才打消了退学的愚蠢念头。然而,他从此每次都不敢堂堂正正地经过外语系的教学楼和女生寝室楼,说怕看见那几个在公交车上遇到的MM。有一次我和周建新去食堂打饭,很不幸地碰到了他暗恋的那个对象,他立即低着头,恨不得把个脑袋藏到裤裆里面去。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44:47 | 显示全部楼层

 (66)
  
  周建新的生死不明让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心头像被剜去了一块肉。那些日子我常常无名地烦躁,看谁谁不顺眼。有一天早晨刚到杂志社上班,我去盥洗室清洗结了垢的茶杯,想泡杯苦丁茶退退火气。主编羊头看见了,拿着自己的磁化杯对我说,姚伟杰,顺便帮我把这个杯子也洗一下吧。我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凭什么啊,要洗自己洗去!他的杯子被我的手掌碰到了地上,摔得哐当直响,但幸好没摔碎。羊头吃惊地瞪着眼睛看着我,厚厚的镜片后面射出两道邪毒无比的精光,喉咙咕噜了两下,但还是没说出话来。
  那期杂志我只发了两个版,有几篇很好的稿子都没上,我拿着稿子去找羊头论理,他脸色漠然地说稿子这里那里有问题,缺乏时代气息,内容空洞,情节落于俗套。明摆着就是故意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嘛!我想来想去,好象自己平常也没少孝敬他,犯得着这样跟我过不去吗?最后看见他桌上那只缺了一小块磁的茶杯,我才恍然大悟,一定是他记恨我以下犯上、目无领导,想程序合法地报那天我的摔杯之仇。
  沈小眉知道我心情不好,尽量不惹我,在家里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有一天傍晚,我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翻报纸,摸出一包烟想抽一支,一看只剩下空烟盒了,我把烟盒揉成一团,要沈小眉去花园外面的小卖部帮我买盒黄鹤楼上来,结果她听错了,买了一瓶黄鹤楼啤酒。我顿时心头火起,骂道,你有点脑子好不好,长着个猪头,烟酒都分不清楚啊!我叫你买烟你就偏偏提瓶酒上来,我无缘无故地喝酒干什么?沈小眉听了,吓得噤若寒蝉,赶紧下楼重新给我买了盒精品黄鹤楼上来。
  周建新的尸体始终没有捞到,尽管下游陆续有发现尸体的报告,但每一具都不是我们曾经憨厚迂腐善良的周建新同志。每一次去认尸,对郑婕来说都是一种肝肠寸断的折磨,后来她实在忍无可忍,就把我叫上陪她一起去,我至少在别人的尸体旁呕吐过三次。
  一位船老大对警方说,周建新跳江的地方暗流奔涌,江底还有不少九曲回肠的岩穴,每年都有人从这里跳下去不见尸体浮上来,有时渔民一网打下去可以捞到根根白骨。有一天我开车经过粤汉码头,心里头突然泛起一阵隐痛,于是拐了个弯,把红旗停在江边的柳树林里。我坐在传说中周建新跳江的位置茫然发呆,看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有种伤感就在心中汹涌澎湃。我去码头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啤酒,一瓶洒在沙滩上祭奠曾经睡在我下铺的兄弟,一瓶我一仰脖子喝个精光。醉意醺醺中感觉浮生若梦、爱如烟云。
  按照法律,公民下落不明满2年者,经利害关系人申请,可由人民法院宣告失踪,失踪人的婚姻自动解除,其财产可以由配偶继承。郑婕结婚才一个多月,就得到了那套价值近百万的房子,想必也该知足了。有一天黄昏,郑婕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就要离开武汉。我问她去哪里,她说不是北京就是上海,我说好啊,都是灯红酒绿、繁华似锦的好地方,适合过糜烂的资产阶级生活。郑婕说,周建新他老妈一直迁怒于她,认定是他们夫妻生活不协调,她生理有问题,周建新才到外面找小姐,她每天听着那些牢骚,心里难受,所以想换个环境。
  我要郑婕走的那天跟我说,我好去送送她。郑婕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有人会去送。我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没有多问。最后我说,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但每年的那个时候,你要记得跟建新烧炷香,再买本好书烧了,他喜欢看小说。郑婕哽咽着说,姚哥,我知道。
  
  第六届武汉小姐暨康民形象大使决赛的那天晚上,武汉电闪雷鸣,暴风雨骤起,我正在看决赛前的狗屁广告的时候,突然一道耀眼的树枝状白色闪电掠过窗外,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房间内的电灯顿时熄灭了,沈小眉吓得尖叫着直往我怀里钻。我以为只是沈家花园的电线被雷电烧坏了,推开窗子一看,整个武汉都漆黑一片,夜色如墨。只有街道上一些行驶的汽车,闪着鬼火似的车灯。打电话给供电局,却久久的占线,估计有数不清的市民和我一样想打电话过去骂娘。
  家里没有预备蜡烛,霹雳一个接着一个,沈小眉双手捂着耳朵,钻在我的怀里不肯出来,我不忍心把她独自丢在家里,自己开车去找个有柴油机发电的酒吧看选美决赛,只好搂着她一起在黑暗中守候光明的到来。窗户上树影摇曳,张牙舞爪,似人似鬼,无边的黑暗里,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虚空,有一种末日前的黯然和宁静。我老是想,没有电视电影,没有酒吧夜总会,没有报纸杂志,古时候的人民群众在黑暗中都能干些什么?挑灯夜读的书生和能识字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夜夜笙歌的青楼酒肆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银子去得起的,看来只有做爱了,不知勤劳的统计学家们有没有统计过电发明以前的人口增长系数,我想一定是如今的好多倍了。因为那时除了做爱,似乎没有别的什么娱乐活动,生殖自然就兴旺发达了。比如现在,就在黑暗中,就在寻找人类光明的痛苦的煎熬中,无所事事的我就和沈小眉同志狠很地肉体搏斗了一回。
  雷雨渐渐减弱,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恢复供电了。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视,刚刚看到片尾的滚动字幕,字幕的背景上是一个戴着桂冠的美女站在12位佳丽中向观众频频挥手致意,脸上笑靥如花。我只需看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个荣获武汉小姐桂冠的就是林雅茹!
   (67)
  
  武汉小姐评选揭晓的第二天,我准备找个时间约林雅茹出来谈谈,问她离开徐峰的事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没等我打电话给她,她就发短信息约我下午两点在巴山夜雨茶楼见面。我按时赶到茶楼时,林雅茹已经坐在那里点了一壶茶在喝,前台的两个服务员拿着一张报纸偷偷地对她指指点点,报纸上印着林雅茹戴上“武汉小姐”桂冠的醒目靓照。
  林雅茹今天显得尤其漂亮,气色很好,光彩照人,我们随便聊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她问我徐锋犯罪的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我说应该快了吧,我正在等郭颂的电话,他说不超过圣诞节就会通知我,现在离圣诞节只有不到10天了。我跟林雅茹说起那份卖淫嫖娼处罚通知书已经被撤消的事情,并向她表示了深深的歉意,但她很大度地说,姚哥,这不怪你,当时白纸黑字的,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接受不了,要说错就错在命运的不公吧。
  我问她为什么接到处罚撤消通知书后还不离开徐锋。她却说,姚哥,你不认为我应该参加完选美决赛后再离开他吗?徐锋是这次选美大赛的赞助商,没有他的支持,我表现再优异也难以获得冠军。现在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武汉小姐”了,名利纷至沓来,不少剧组和广告公司找我拍片子,我还得到了30万元的现金奖励。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不最后利用他一次?这也是他应该为我的青春和尊严付出的代价!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再拖延下去的话,一旦他出事,你很可能会受到连累?我眉头皱了起来,我觉得林雅茹对物质利益考虑得太多了些,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姚哥,你放心,我现在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也到了该离开这头色狼的时候。林雅茹语气坚决地说,我已经订了明天去西藏旅游的机票,在那里呆一阵子,等他被抓起来以后再回来,姚哥,你看行吗?
  我点点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转移了话题,谈起了西藏的山山水水,那也是我魂牵梦绕的一个圣地。我问林雅茹是跟旅行团去还是一个人去,她说是一个人去,她有个表姐住在日喀则,多年没见了,她想去看看。我问她,那家里怎么办?她说已经给老妈留了一笔钱,老爸的病是慢性病,暂时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再说还有你呢!姚哥,有什么事情我会拜托你帮我处理的,只要有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林雅茹笑着说。她又问我要不要带什么礼物回来,我说那就帮我带个转经筒吧,我想摆在书房里做装饰,不知为什么,尽管我不信教,但我一直很喜欢那种带着宗教色彩的神秘器物,每看到它们,心里就会感觉沉静许多。
  林雅茹问我转经筒是作什么用途的。我说转经筒内大多有刻印的六字真言或经文纸卷。藏传佛教的信徒认为,只要用手或其他方法使转经筒转起来,其功德等于念诵唵吗呢嘛咪吽六字真言,就能除去罪孽,积德扬善。林雅茹听了,眼神突然迷离地望着窗外,半响才幽幽地说,姚哥,那我也买一个。
  
  林雅茹去了西藏,我心里有中挥之不去的失落,整天做事都无精打采的,好象丢了些什么,而她也像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似的,连个报平安的短信都没有。我开始为她担心起来,打她的电话,她却总是关机,发了许多短信也没有看见回复。沈小眉看我每天怏怏的,以为我还在想周建新的事,于是劝我说,姚哥,我知道你和建新是多年的哥们,但你总不能老这样伤心啊,当心愁坏了自己的身子。人死不能复生,就像当时我老爸离开我一样,我还不是肝肠寸断,可是伤心有什么用呢,要走的人还是走了,他不可能再回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祈祷他们在天国快乐幸福。姚哥,什么时候我们去江边给建新烧点纸吧,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哦,我们改天去吧,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沈小眉的话。想到自己每天在沈小眉的关心下却思念着另外一个女人,心头就内疚万分,可是耳边总有一个声音抑制不住地响起:小雅,你到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你在西藏还好吗,有没有想起我呢?
  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的晚上,我终于接到了郭颂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坐在飞机上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他告诉我有关徐锋制毒贩毒的证据就藏在长江大桥的一个桥墩下面……我本来还想问候朵朵一句的,但郭颂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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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里,我本来答应了陪沈小眉去司门口的教堂参加圣诞弥撒,但郭颂突如其来的电话只好让我改变了主意。我觉得这种事情夜长梦多,最好尽快把证据取到手。而且平安夜里,大家都在狂欢,江边人少,从桥墩下面把证据挖出来也不会引人注目。沈小眉听了,不放心,也要跟我一起去,我阻止了,笑着说,黑灯瞎火的,女孩子跑到那里不太好,要是有歹徒盯上了你想劫色,岂不是连累了我?要是他们以为我们挖出来的那些证据是什么宝贝,给抢走了,那就掉得更大了。沈小眉听我这么一说,才没有坚持,但她还是很关切地说,姚哥,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我点点头,冲她一笑,你放心吧,我这样子,肯定不会被劫财劫色的。
  我穿了件上次在沈家花园给车库大门刷油漆时穿过的帆布工作服,拎了把给花培土用的小铲子,然后拿了个在菜市场装菜用过的塑料袋。照了照镜子,看见自己就像个来城里找活干的民工,不由有些发笑,我想那些牛气冲天的明星其实也就是靠华贵的衣裳来撑着,把衣服一脱,他妈的谁比谁少了什么?
  阅马场离长江大桥并不远,走路不要半个小时就到了。我是一路走着去的,街上人流如织,灯火璀璨,一派盛世浮华、纸醉金迷的景象。想起自己即将成为揭露一桩惊天罪案的英雄,我走路都有些发飘,像《英雄本色》里面的小马哥,以慢镜头的动作,面带微笑,叼着烟,极其潇洒地从容前行,手中拎的不像是一把小花铲,而是一支AK47,腰间掖着的不像是手电筒,而是一枚美国制造的手雷。
  江边阗寂无声,我正要沿着石阶下到沙滩上去时,却看见有一对情侣坐在离我要去的那个桥墩不远的地方勾肩搭背,摸摸捏捏,我只好停下来,咳嗽了一声,站在那里抽了支烟。抽完烟,那对情侣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又很没风度地撒了一泡尿,反正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我是谁。那种高山流水、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他们的嫌恶,女的先站起身,男的赶紧也站起来,陪着她往岸上走,男的还边走边朝我这边骂了句,神经病!我很想冲他们大笑,想大声地告诉他们,别他妈的瞧不起人,一个真正的稽毒英雄马上就要诞生了!知道吗,今年中国的十大杰出青年肯定算我姚伟杰一个!就是被你们骂为神经病的这个!
  我抑制住兴奋,找到了郭颂说的那个桥墩,然后在一块鱼形状的大石头后面蹲下,用铲子使劲地挖了起来,挖了约莫一刻钟,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硬的金属器物。挖出来一看,是一个跟梳妆匣差不多大小的铁盒子。我打开盒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里面有几盒录象带,我顿时欣喜若狂,心想这一定就是徐锋的犯罪证据了,看来现在大功告成!
  我把铁盒子往装塑料袋里装,却怎么也装不下,只好夹在腋窝里往岸上走。我边走边得意地吹着口哨,心想今天晚上就看完这些录象带,再复制一份,明天早晨就去报警把徐锋他妈的狗窝给端了!
  在我正要穿过江边的那片柳树林时,几个黑影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我还没反映过来,一个人拿着棒子照我的脑后勺就是一下子,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仰面朝后栽倒在地上,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滴、两滴冰凉的液体掉在我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我悠悠醒转过来,朦胧中看见有个人影蹲在我身边,我突然想起了遭偷袭的事情,大叫一声,猛地把她推倒,这时我看见那个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叫道,姚哥,别怕,是我!哦,是沈小眉!原来她看见我迟迟没有回来,怕我出事,就到江边来找我了,正好发现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沈小眉抱着我的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说,姚哥,我送你去医院!你还走不走得动,走不动的话我背你。我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肿起了一个大包,但好象偷袭我的人并没有下杀手,伤势并不是太严重,除了有些胀痛,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还比较清楚。我对沈小眉说,不用去医院了,不碍事。
  沈小眉扶着我站起来,我们步履蹒跚地在四周找了找,没有发现那个装录象带的铁匣子,我身上放的一些零钞也没有被抢走,看来那些歹徒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专门打那些证据的主意。我真是太大意了,缺少防备之心,眼看到手的肥肉就这样落到了别人的嘴里,还说什么英雄,说狗熊还差不多,我有些泄气。沈小眉搀扶着我往岸边走去,她说,姚哥,我们报警吧。我摆摆手说,算了,还没有弄清真相前,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打车回到沈家花园,沈小眉为我换了衣服,清洗了伤口,又在伤口上搽了一些红花油。边搽油的时候,她边掉泪,心疼地说,姚哥,你别再管这件事了好不好?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扔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让不让我活?我强颜欢笑说,那不正好,趁我还没跟你领结婚证,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另嫁他人。沈小眉听了,瘪了瘪小嘴,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伏在我的肩膀上,边哭边说,姚哥,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没良心,我沈小眉是这样的人吗?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说到这里,她又擦干泪,眼睛红红地盯着我,恨恨地说,哼,我凭什么不活了,我就是要活下去,我要跟100个男人做爱,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气你,谁要你把我一个人扔下!看着她又爱又恨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感动,但口里却笑着说,你要是跟这么多男人做爱,当心老天惩罚你来世做头种猪。沈小眉愤愤地说,做种猪也比做人跟着你担惊受怕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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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0-2004 01:27:36 | 显示全部楼层

 (20)
  
  病有时真是个好东西,让疏远的人变得亲密起来,让仇恨变成了关爱,让冷漠变成了温暖。我和林雅茹的关系也因为她的这次生病而恢复正常了。不仅如此,我们比以前更好了,她也大方了许多,在我面前不再那么拘谨和害羞,适当的时候,我可以用手在她身上攀登高峰。有几次,她还半推半就地跟我上了床。床上床下,我们表现得越来越融洽。
  快到五一长假的时候,我问林雅茹想不想去旅游,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她说她从来没有去过武汉以外的地方,很想出去走走,但又担心老爸的病情会有反复,需要她的照顾。我说只有一个星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24小时把手机开着,一旦有事情就马上赶回来。我还特意强调说,我们旅游几乎可以不花钱,我可以借口出去组稿,损公济私一回,路上所有开支都可以报销。林雅茹想了想,说,那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
  林雅茹的老爸老妈答应了让她出去旅游,我想他们也许是考虑到亏欠女儿太多,让她出去散散心。不过林雅茹告诉我,她并没有跟他们说是和我去旅游,只是说有好几个女同事一起去。如果说是单独跟我,她爸妈一定不会答应的。
  临走前跟沈小眉见了一面,说自己要去四川出差了,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晚上要是撞鬼了也给我打,我立马就赶回来救她。沈小眉笑着说,你来得及吗?我说来不及就包一架波音767。沈小眉说,那还是来不及啊,等你赶回来,我早就被鬼吓死了。你们男人啊,就是会说这些不切实际的甜言蜜语。说是这样说,看得出来沈小眉还是很高兴的。
  女人啊,就是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明明知道男人为了取悦她,常常会说些美丽的谎言,她自己都不信,却偏偏就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沈小眉好象有什么预感,说姚哥你不是瞒着我和什么美女去过五一吧?我说怎么可能啊,沈叔这个样子,我出去玩得安心吗?说出这句话出来,自己心里一阵发虚。沈小眉却感动得不行,说姚哥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你好好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别乱吃东西,尤其是麻的辣的,你胃不太好,吃了会疼的。还有啊,听说那边的美女很多,你可不要胡来,染上什么病就麻烦了。
  我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守身如玉地回来。
  沈小眉又问我,姚哥,那你为谁守身如玉呢?
  她的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是啊,我为谁守身如玉呢?为沈小眉,还是为我自己?或者为别的什么?见我迟迟回答不出,沈小眉叹了口气说,如果一个男人在外面肯为一个在家里等待他的女人守身如玉,那这个女人多幸福啊!我听出了沈小眉话里的弦外之音,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抬眼去看她,她也在躲闪着我的目光。最近,沈小眉经常在我面前说些这种有点暧昧色彩的话,让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有些东西正在慢慢走近,有些东西又在渐行渐远。
  
  
  我和林雅茹去的地方叫雅安,在川西。我们从武汉先坐飞机到成都,林雅茹是第一次坐飞机,一路都很兴奋,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不时发出感叹。她指着舷窗外一朵不断变幻的白云欣喜地跟我说,那好象一根棒棒糖啊!接着,她又说,你看你看,姚哥,它现在又变成了玉米棒。我凑到舷窗口看了看,坏笑着说,哪像什么玉米棒啊,我觉得跟用过的安全套差不多。林雅茹的脸立即红了,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姚哥,这是在飞机上啊,你说话别这么随便好不好?我说好啊,那你先吻我一下,你不吻我又要随便说了。
  林雅茹的脸涨得通红,她看看身边没有坐其他旅客,于是说,那你把头低下来。
  直到我把头低到前排靠背的下面,她才飞速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飞机遇到气流产生颠簸时,我以为林雅茹会害怕,因为我第一次坐飞机遇到气流时也有些紧张,但她脸上始终笑靥如花。我问林雅茹怎么一点不害怕,她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娇羞地说,姚哥,你好苕哟,有你陪着我,我怕什么呢?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们还可以在另外一个空间继续相爱啊!听得我心里一阵潮湿,一把将她的肩膀揽过来,久久不愿松开。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23)
  
  三天后,经医生检查,我可以出院了。段海特地买了一万响鞭炮,说是为了给我驱除晦气,他和晓芸站在雅安人民医院大门口,看见林雅茹挽着我的胳膊走出来时,立即点燃了长蛇一样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惹得附近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我走过去,和段海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庆祝自己劫后重生。鞭炮的硝烟散尽后,我突然愣住了,我发现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孩就站在几米开外的梧桐树下,她穿着荷绿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双肩的大旅行包,神情疲惫,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这边。最初的瞬间,我以为我受过震荡的脑袋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但当我看见林雅茹放下了挽着我胳膊的手臂,也愣在那里时,当我看见段海和晓芸惊讶地望着那个女孩径直走向我时,我才肯定这不是梦幻。是沈小眉,真的是沈小眉!可能是意识到林雅茹在旁边,她没有亲热地挽着我,而是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盯着我,一脸忧戚地问,姚哥,这几天你真的是在医院里?
  我想起来了,这两三天我都没跟沈小眉联系,来四川前我说过每天都要跟她保持联系的,结果因为这次车祸,我的手机掉在出事现场找不到了,我也就没有想到要跟她打电话和发短信,事实上这几天我总跟林雅茹腻在一起,又在养伤,根本没想起过沈小眉。我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笑着对她说,出了点小麻烦,不过现在好了,出院了。接着我又问,小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沈小眉告诉我,这几天打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正巧在我出事后的第二天,她在新浪网上看到了雅安有辆去碧峰峡风景区的中巴车发生车祸的新闻,因为我跟她提了很多次碧峰峡,说那里怎么怎么漂亮,还说这次要再去看看,她就担心我也在那辆中巴上。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我的消息后,她就买了张飞往成都的飞机票,偏偏那趟飞机严重晚点,足足晚了七、八个小时,所以她等到今天才到雅安。一到雅安后,沈小眉就到交通管理部门打听那次车祸的消息,得知受伤的人都住在人民医院,于是立刻赶了过来。看着不远千里来找我的风尘仆仆的沈小眉,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姚哥,你低下头,让我看看。”沈小眉哽咽着说。
  我低下头,沈小眉摸着我头上的伤疤,心疼得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我脑袋上,她再也不顾身边还有林雅茹等人,搂着我边哭边埋怨说,姚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吗,怎么弄成这样?你出事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我在家里都快急疯了!
  我想推开沈小眉,却又不忍心,我看看林雅茹,害怕她会生气。正在我尴尬时,晓芸很善解人意地走过来,把沈小眉从我身边拉开,说,姚哥刚刚出院,还没恢复元气,你这样子很不利于他的伤口愈合。医生说他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容易留下后遗症的。沈小眉听了晓芸的话,知道她是我的朋友,这才站到一边悄悄地抹眼泪。
  段海趁机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小声说,姚哥,还真应验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艳遇这么快就来了。我哭笑不得地说,你龟儿子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段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你娃什么时候说过你还有个妹妹?她怎么看怎么不像你,你把我当锤子耍嗦?我一下子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好任由他去猜测。我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我在想我该怎么收拾眼前的局面,怎么跟林雅茹解释我跟沈小眉之间其实没什么,怎么跟沈小眉解释我为什么不顾她老爸还在昏迷,骗她说是一个人出差的。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28:19 | 显示全部楼层

(22)
  
  早晨起来正在洗脸,段海打来电话,说你娃还没虚脱吧?我说还好还好,如果你家那一亩三分责任田还需要耕耘,我可以代劳。段海骂了声龟儿子,然后很抱歉地跟我说,姚哥,今天我不能陪你了,我把一个小妹的肚子给整大了,她昨天晚上哭哭啼啼地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办,我今天要带她到乡下去打胎。你知道,雅安这鸟屎大的地方,我可不敢在这里进行革命活动,要是被我老婆知道就死定了。我说你娃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高兴的时候戴个安全套不就没事了?他说我一时性起,哪顾得那么多啊,再说戴那玩意就像隔靴搔痒,太不爽了。我说那你现在就爽了?段海没回答,只是叹气。我笑道,你去忙吧,反正我雅安又不是第一次来,还不会迷路,我今天带林雅茹去碧峰峡,你也不用当我们的电灯泡了。段海说,那就对不住了姚哥。我又提醒他,那个爱心题材我就不去采访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做一下,让我回去好交差。段海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你回武汉后的三天内,我就将稿子传给你。
  早饭后,我跟林雅茹坐上了一辆去碧峰峡的中巴,可能是因为太早,游客还不多,里面虽然塞满了人,但一看打扮就知道乘客中绝大部分都是去走亲访友的村民,连座位底下也塞满了鸡鸭等各种家禽,整个车厢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我让林雅茹坐到靠窗的位置,打开窗户,让她多透透气。
  一听发动机的轰鸣声,我就知道这辆中巴车快报废了,行驶起来整个车身都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简直要把人的骨架给摇散了。我去过一次碧峰峡,知道路途很险,因此不由有些担心,坐车丝毫不敢打瞌睡。林雅茹欣赏着沿途美丽的山川风光,精神看起来很抖擞。在快到碧峰峡的时候,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前面山坡上突然掉下一块飞石,中巴车为了紧急避让,不料失控向右边的山崖撞去,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我和林雅茹正坐在右边的座位,她靠着窗,眼看着车身猛地撞向山崖,我赶紧抱住她,把她的整个身躯压在我的腿上,因为惯性,我的头狠狠地撞到了车窗,一声巨响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睁眼一看,到处都是白色,原来我躺在医院里。林雅茹、段海和晓芸看见我醒了,都围上前来嘘寒问暖,问我感觉怎样了,我这才记得自己遭遇了一次车祸。林雅茹摸着我缠满绷带的脑袋,眼里泪花闪烁,她只叫了声姚哥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晓芸把她拽到一边,好生安慰着她。幸运的是,这次车祸中,因为我把她及时抱在怀里,林雅茹躲过了一次可怕的撞击,竟然毫发未伤,但我却撞成了轻度脑震荡。段海也满怀歉意地说,姚哥,都是我照顾不周,我要是自己开车送你们去,就不会出这种状况了,我真是该死!我忍着头疼安慰他,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不能怪谁,可能是命中注定的吧。段海又笑着说,姚哥,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娃以后看来一定会财源广进、艳遇多多了。
  这次车祸共导致两人死亡,12人受伤,其中5人重伤,我的伤势还算是比较轻的,至少身上没有缺零部件,医生说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两天段海和他老婆时不时过来看我,陪我聊天,晓芸煲的雅鱼汤味道实在是不错。林雅茹也一直陪着我,白天她给我读报纸上的新闻;将苹果削成小块,用牙签串着喂给我吃;给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晚上她就睡在病房里陪护,只要我身子稍微翻动,她就会很警醒地起来问我需要什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后来护士小姐偷偷告诉我,每次我睡着后,林雅茹都要到走廊外面哭一阵。她跟护士小姐说,我的命是他救的,这辈子我都欠他的人情,我一定要好好地爱他!
  我听得心里一阵酸涩,等林雅茹进来后,我握住她的手,动情地说,苕丫头,以后不准再哭了,你看你的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好难看哟。这哪像我姚伟杰的女朋友啊。林雅茹低下头,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说,姚哥,我不管,我难看好还是不难看好,这辈子你都得要我!说完,我又感觉她的肩膀在一抽一抽的,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我的耳根上。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28:57 | 显示全部楼层

(24)
  
  这天下午,在段海和晓芸的招待下,我、林雅茹和沈小眉三个人游览了市区的一些风景,彼此各怀心思,但还相安无事。吃过晚饭后,大家又在青衣江边的啤酒屋里闲聊了一会,我找了个机会,跟段海悄悄说了我和这两个女孩的复杂关系。他羡慕得要死,说你娃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两个女娃儿都是美女哈!我哭丧着脸说,兄弟,莫说笑了,什么艳福不艳福的,我他妈的都快愁死了!
  当天晚上的住宿就成了难题,如果我突然不跟林雅茹住在一起了吧,她肯定会认为我是因为沈小眉来了,想在小眉面前表示我和她的清白无染而故意疏远她,这样,我和沈小眉的关系就更说不清楚了;如果我跟林雅茹住在一起吧,沈小眉会怎么看?最近我明显地觉察出她对我的好感和依恋,她不远千里赶到雅安来看我就是明证。沈叔现在还在重度昏迷,生死未卜,况且沈小眉看到我在雅安和林雅茹在一起就已经够伤心了,我能在这个非常时期再往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吗?让林雅茹和沈小眉共睡一个房间,我在另外开一个房间吧,好象也不妥,她们两人水火不容,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段海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趁那三个女人在聊天,他涎着脸小声对我说,姚哥,你今晚干脆左拥右抱,把两个女娃儿带了睡一起,也享享齐人之福。我骂道,你他妈的少出馊主意。
  从啤酒屋出来,月明星稀,我正不知道如何安排住宿时,沈小眉主动跟我说,姚哥,你今晚和女朋友一起住吧,我另外开个房间,不影响你们浪漫了。沈小眉说这话时脸上异常平静,甚至还带着笑容,让我暗暗吃惊。我嗫嚅着说,小眉,那你一个人睡怕不怕?她笑道,怕什么,宾馆不是有保安吗?姚哥,你就放心好了。说完,她一个人哼着歌走到前面,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特别的孤苦伶仃。
  这天晚上,沈小眉住在我们隔壁,我和林雅茹相拥着躺在床上,我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样去调戏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很多时候我就仰面八叉地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上的烟雾感应灯一明一灭。林雅茹坐在我身边,抱着膝盖没说话,好象在等着我向她解释什么,我也沉默着,似乎在等着她向我问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时候,世界迷离,一些画面清晰起来,一些画面又模糊起来,我听见楼下夜总会里传来笙歌阵阵,我听见沉沉的暗夜里好象有谁在哭。我终于忍不住了,对林雅茹说起我跟沈小眉的那些陈年往事,口口声声说我一直把小眉当成我妹妹,并没有非份之想。林雅茹叹了口气说,姚哥,我并没有怪你,我是怕沈小眉,她明摆着是爱上了你,她老爸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我怕你心肠软,跟她牵扯出一些不该牵扯出的事情出来。心肠软有时是好事,但有时也是坏事,好的时候可以叫做温柔体贴,坏的时候可以说是优柔寡断,你有些个人英雄主义,你想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尤其是跟你有感情的女人,这也许最后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我茫然地躺着,不发一言,目光沉静,内心汹涌,我看见沈叔在葡萄架下和我喝酒,指点江山,忧患天下;我看见沈小眉背着硕大的双肩旅行包站在梧桐树下神情憔悴,一脸忧伤。我还看见林雅茹躲在暗黑的屋子里往脸上涂抹那种最廉价的雪肤膏,看见那只缝了密密针脚的乳罩。一些欢笑已成昨夜星辰,一滴泪还挂在今天的眼角上,我鼻子酸涩,胸口沉闷,哀愁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猛然翻身把林雅茹压在下面,我用嘴堵住她的惊慌和呻吟,几近疯狂,似乎要宣泄无处疏导的千年狂潮……
  风平浪静后,林雅茹躺在一旁喘息,嗔怪地说,姚哥,你发什么神经,刚才简直疯了啊你!我坐起来,没有答话,点燃一支烟,闷闷地抽到一半时,我用力把烟头摁灭,边穿衣服边对林雅茹说,我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她说你去吧,要不要再披件厚点的衣服,当心晚上着凉。我说不用了。
  
  
  沿着宾馆外面古老的麻石台阶下到青衣江边,江水清凉,月光幽幽,黄果树的暗影里有谁在蹲守,低低的哭泣声漫过江面。哦,是沈小眉!她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里,一个人坐在一块黑黝黝的大礁石上哭泣。我的出现吓了她一大跳,看清是我后,她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泪,说,姚哥,你也睡不着,出来看风景啊?我没有答话,我走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说,小眉,你真苕,这么远跑来雅安干什么?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跑,很危险呢!她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姚哥,我是担心你啊,我不想再失去你!我来之前就想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就再也不回去了,你在哪里出的事我就在哪里……我知道沈小眉要说什么,我用手堵住她的嘴,不准她将那几个字再说下去,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难受。
  可是,沈小眉用力把我的手扳开,她说,姚哥,我可以不再说那些跟死亡有关的话,但我还是要把自己现在的真实想法告诉你,我恨我自己说得太晚。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小时候是,少女时代是,现在也是!我爱你,是那种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骨肉相连的爱,但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你的妹妹,你不爱我,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爱一个人是不一定需要回报的,单相思也是很幸福的!很多时候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我爱你,但是我怕说,我怕我一说出来你就会逃避我,那我连你的影子都要失去了,所以我一直把那句话压抑在心里不敢说。我曾经也幻想我和你还有机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机会,我想你要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孩子的话也许会选择我,但是我现在发现我自己真的失去了你,不是从肉体上,而是从灵魂上,你爱上了林雅茹,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你和她会有点什么,因为她的美丽实在是太眩目了,我知道你很难抵抗,我甚至预感到你这次就是和她一起出来的。我不顾一切地来雅安,一是担心你的安全,二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知道真相后,我的心就死了,我感觉世界就塌了下来,我被埋在废墟堆里,成了个被抛弃的人,没有谁来理我……
  沈小眉抽泣着,说不下去了,待情绪稍微稳定后,她又说,姚哥,我现在好冷啊,你把我抱紧点,好么?
  我紧紧地搂着沈小眉,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我的怀里,久久地发抖。
  
  
  
  
  
  

yaqi-419 LV4

发表于 29-10-2004 01:27:56 | 显示全部楼层

(21)
  
  
  
  
  雅安是位于川西的一个地级市,以前西康省的省会,尽管我觉得跟县城差不多大小,但我很喜欢这里古老的街道和恬淡的生活气息,郊区还有个叫碧峰峡的国家级风景区,有一种世外桃源般的幽美。前不久,有个读者报料,提供了一个爱心题材,主人公就是雅安的,这次我正好借机来采访,顺便带林雅茹出来旅游。两年前,我也来过这里,是采访一个案子,并且因此认识了一个叫段海的自由撰稿人,因为臭味相投,我们成了铁哥们,经常在QQ上吹牛,谈得最多的不是写稿子,而是女人。我和林雅茹在成都坐汽车到雅安,可能是有点累了,她话不太多,一直在我肩膀上靠着打盹。我想起两年前,段海陪我去雅安下面一个叫槽鱼滩的地方,他带着他的老婆,我带着一个来雅安前就在QQ上勾搭好的女网友,她有些晕车,也是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打盹,我好象得到了某种暗示,大胆地用手去揽她的腰,结果那天晚上,我们就在农家乐后面的黄果树下搞到了一起。醉生梦死时,我摸到了她小腹上那道蚯蚓似的伤疤,她这才尴尬地告诉我,她结婚了,还有个4岁的儿子,听得我一愣一愣。回武汉后,我们像约好了似的再也没有联系……忽然之间想到这些,我感到有些悲哀,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的肩膀只依靠过一个女人,又有几个女人的大腿只纠缠过一个男人?有谁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会为一个跟爱情无关的异性冲动,又有谁可以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失贞?侧头去看林雅茹,她睡得那么酣然,我甚至能看见她脑海中甜蜜的梦。我想,她真的会是最后一个依靠在我肩头的女人吗,我能保证我们相爱,但能保证我的下半身永不失贞吗?
  车到雅安已经黄昏,我把林雅茹从睡梦中叫醒。一下车,段海就带着他的老婆晓芸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看见我旁边站着林雅茹,他开口就说,你娃越整越不得了了哦,带了嫩个漂亮的家属嗦!晓芸也管我“姚哥姚哥”的叫得亲热。一阵寒暄后,段海在青衣江边的一家酒楼给我们接风。窗外江水幽幽,渔歌阵阵,远处的铁索桥上人来人往。酒过三巡,段海喝得有些兴奋,借着醉意,竟把端菜前来的服务员小姐的手,当成了他老婆的手摸来摸去,惹得人家一阵尖叫,晓芸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罢手。晓芸正儿八经地对我们说,段海就是这样,一喝酒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不过他一向是瘾大胆子小的,顶多吃吃豆腐,打哈儿望个,还不敢在外面真的胡来,所以总的来说还算个好男人。听着晓芸“中肯”的评价,又想起前段时间段海在QQ上跟我炫耀说,怎样把一个洗脚房的小姐整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连叫“还要”,我就想发笑。
  晚饭后,段海和晓芸极力邀请我们去他们家住,我说算了吧,就不麻烦你们小两口了,反正住宾馆可以报销。段海凑到我的耳边,打着酒嗝笑道,是怕我们听见你们叫床的声音了嗦?我学着四川话跟他打趣说,叫个锤子哟,我累了一整天了,估计今晚上要当一回柳下惠。段海又坏笑,你龟儿子莫丢了我们男人的脸哟,你硬是不行嗦?你不得行那我来帮你整嘛。我擂了他一拳,你娃还是整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责任田吧,莫让别个的牛给犁求了。他笑,要得要得。
  
  我和林雅茹住的是雅安宾馆,就在青衣江边,细心去听,能听到江水冲击礁石的哗哗声,窗户外面就是一棵茂盛的黄果树,估计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我特意要了单间,里面只有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我在前台订房的时候林雅茹站得老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生怕人家笑话我们是未婚同居。一进门,我就把林雅茹搂紧了,在她脸上乱啃。林雅茹气喘吁吁地推开我,说,姚哥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啊?我说我怎么不算数了?她说你以为我刚才没听见你跟那个朋友说的话啊,你说你今天晚上要做柳下惠的,怎么一转身就忘了呢?
  啊?我说了吗?有证据没有?我撒起赖来,死活不承认,手又开始不老实。
  林雅茹边抵抗边问,姚哥,你们说的一个词我不懂,锤子是什么意思啊?
  这丫头真是个锤子哟!我想我要是把林雅茹问的这个弱智问题跟段海那小子说,他不笑掉大牙才怪。我对林雅茹说,你想想,男人身上有什么器官跟锤子很相似?她说拳头,我摇头。她又说腿,我还是摇头。我说在膝盖以上腰部以下。
  林雅茹好象意会过来了,脸立即成了火烧云,她窘迫地说,姚哥,你们两个好下流啊!
  我终于脱掉了林雅茹的上衣,解开了她的乳罩,又褪下了她的裤子,可是她却趁我解自己的皮带时,闪身钻进了洗手间。她在里面得意地叫道,姚哥,我洗澡了,你先看会儿电视。我泄气地趴在床上,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节目,一边把玩着还带着林雅茹体温的乳罩。我突然发现乳罩后面的扣子明显是用针线缝过的,缝得不是很专业,扣上去有些牵强,看来这扣子曾经脱落过。而且乳罩的带子上也有针线缝过的痕迹。我一下子就有些心疼,想起有天跟林雅茹出去,她的包包不小心掉在地上,一盒雪肤膏从包包里面滚了出来,她脸顿时一红,像见不得人似的赶紧捡起来,让我好生诧异。后来我问过沈小眉,才知道雪肤膏是上个世纪7、80年代女人用的化妆品,如今那种廉价货只有个别夜市摊子上才能找到了,基本上都是人老珠黄的下岗女工才用。我又想起有一次陪沈小眉去水果湖的时尚名都购物,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买了一条价值500多元的真丝裤衩和一个2000多元的“蕾安娜”乳罩,看得我心惊肉跳,在回来的路上暗暗咒骂腐败的资本主义。我想我应该好好地疼疼林雅茹,看见洗手间里还在哗哗的水响,我一跃而起,打开门,冲到楼下,打了辆的士,对司机说,去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商场!
  在友谊服装广场的内衣柜台前,我看中了一款800多元的乳罩,我对售货小姐说买两个,她问我什么型号的,我这才想起忘了问林雅茹是穿多大型号的。正懊恼时,我看见售货小姐的胸脯饱满,呼之欲出,身材也跟林雅茹差不多,我立即有了主意,眉开眼笑地说,小姐,你帮我参考一下,我那位就跟你的差不多大。那位售货小姐听了,脸“唰”的红了,但可能是不想错过这桩生意,她没说什么,还是从柜台里给我拿了两个大号的乳罩。
  回到宾馆房间时,林雅茹正为我的失踪焦急,我一出现,她立即嗔怪地说,姚哥,你去哪里了,都不告诉我!手机也不带,让我好担心!我把刚才买的乳罩放在她面前,说,小雅,你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马上去换。林雅茹看见乳罩的牌子,写着价格的标签还没撕下来,她说,姚哥,你怎么买这么贵的?好奢侈啊!说着,她直直地看着我,眼圈就红了,让我心里又是微微的疼,我说你别舍不得,你现在是我姚伟杰的女朋友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林雅茹主动扑到我的怀里,说,姚哥,你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么?我说当然。她声音有点哽咽地说,姚哥,我现在好幸福!
  我低下头去寻找林雅茹的耳垂,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很快,她就在我的进攻下软成一团。狂潮退尽的时候,林雅茹把头枕在我赤裸的胸膛上,这个时候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沈小眉发来的,她说:姚哥,你应该早就到了吧,怎么也不报个平安?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在外面还好吧,记得每天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别吃辣椒。
  我这才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沈小眉打来的,而我竟然一点都没听见。我给她回了条短信,说我已经平安到达了,谢谢她的关心,要她也自己好好照顾自己。5秒钟不到,沈小眉又发来短信,说:姚哥,你平安就好,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回信说,我正在外面的茶楼采访一个主人公,没时间闲聊,晚安。说完就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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